十天时间,眨眼即过。
碧波潭水域,今日的气氛格外诡异。
表面上看起来波光粼粼,与往常无异,但水下暗流涌动,仿佛蛰伏着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今日这场特殊的“葬礼”。
卧牛湖码头,一支规模不大、看起来甚是凄凉的送葬队伍已经集结完毕。
奔波灞的“遗体”被安置在一副打造得极为考究、甚至可以说有些过分华丽的沉香木棺材里,棺材盖上雕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鲶鱼和一柄金灿灿的痒痒挠,周围插着霸字头的残破旗帜,看着萧条落魄。
送葬队伍拢共就二百来号人,都是奔波灞精挑细选出来的老班底——清一色是最早跟着他从碧波潭杀出来的那批小妖。
这些兄弟个个脸上写满了悲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
他们经过青鬃狮、石将军等人这段时间的地狱式特训,实力早已今非昔比,却都很好地收敛了妖气,伪装成一副残兵败将、士气低迷的模样。
抬棺的是以太子达和惊雷虎为首的几位“合作伙伴”大佬,蛇佬棍和阿善这两个“心腹老臣”则捧着灵位,哭丧着脸走在最前面。
整个队伍吹吹打打,唢呐声呜咽咽咽,纸钱撒得满天飞,排场做得十足,但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强撑门面”的寒酸和凄凉。
“都给我哭!哭得真情实感点!”
蛇佬棍一边走,一边低声对旁边的小弟吩咐,
“眼神要绝望,步伐要沉重,要演出那种树倒猢狲散、前途一片黑暗的感觉!”
“放心吧棍哥,”跟在后面的阿善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压低声音,
“我们这几天天天对着洋葱练,保证眼泪说来就来!你看我这眼睛,肿得跟真的一样!”
与此同时,碧波潭各处不起眼的角落、废弃的洞府、茂密的水草丛中,早已提前三天通过阿善精心安排的“水路”潜入的霸字头精锐们,正悄无声息地潜伏着。
小鼍龙、青鬃狮、石将军、三大高手伤势基本无碍。
带着那一千五百多名磨刀霍霍的小弟,全都屏息凝神,如同潜伏的猎豹,等待着攻击的信号。他们完美地融入了环境,没有露出一丝马脚。
万圣龙宫内,老龙王通过心腹长脚鲤的多次“确凿”汇报,早已深信不疑——霸字头彻底完了!
奔波灞死了,小鼍龙带人跑了,青鬃狮和石将军也回老家了,社团精英散尽,就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还在强撑着给死鬼老大办最后的风光。
“哼,死要面子活受罪!”
老龙王看着水晶球里传来的、那支稀稀拉拉、悲悲切切的送葬队伍影像,嘴角忍不住得意地上扬,心里那块压了很久的大石头总算彻底落了地。
“折腾啊!接着折腾啊!最后还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呸!”
他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对付身边那个越来越嚣张、甚至开始公然拉拢他手下的九头虫了。
他看着旁边座位上闭目养神、但气息明显强横不少的九头虫,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送葬队伍慢悠悠地来到了事先选好的墓地——一块位于碧波潭边缘、风景“不错”的洼地。
这是阿善“咬着牙”又交了五十万天价“墓地管理费”后,万圣老龙亲自“慷慨”划拨的“风水宝地”。
江湖老前辈惊雷虎作为奔波灞“昔日”的合作伙伴,匆匆从沉月河赶来担任本次葬礼的“主持大哥”。
他一脸肃穆,穿着正式的黑袍,流程搞得有模有样,念祭文、撒圣水、带领众人鞠躬……
每一个环节都透着一股子专业和悲凉,演技堪比老戏骨。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真的是在送别一位挚友。
“霸爷啊!你走得冤啊!呜呜呜……”
底下的小弟们也很配合,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真情流露。
作为碧波潭曾经的“龙头大哥”和现在的“话事人”,万圣老龙王还是很“讲规矩”的。
他带着麾下三大堂主——铁头黄、高佬鲢、鬼面虾,以及一大队精锐护卫,浩浩荡荡地“驾临”了葬礼现场,美其名曰“送最后一程”,实则摆足了架子,顺便监视现场,防止出什么幺蛾子。
老龙王走到灵位前,看着奔波灞那夸张的遗像,努力挤出了几滴鳄鱼的眼泪。
“唉!大奔啊!”老龙王捶胸顿足,开始了他的表演,
“你说你这是何苦呢?当初跟着本王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非要有那么大的野心……现在好了吧?年纪轻轻就……就……唉!真是让本王痛心疾首啊!”
他一边假惺惺地抹着眼泪,一边不着痕迹地数落着奔波灞的“罪过”:
“本王待你不薄啊!你却想着另立山头,还想谋权篡位……这就是不忠不义啊!现在落得这个下场,也算是……唉,天道好轮回啊!”
他啰里啰嗦地说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
奔波灞是自作自受,死有余辜,但我老龙王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来送你了。
最后,他端起一杯酒,装模作样地洒在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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