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虚完后,江浩开始履行他“博学”的职责,指着周围的一切,为蔡琰讲解:
“你看那边礁石上附着的东西,那是牡蛎,渔民称之为蚝,其肉可食,味极鲜美。”
“空中飞翔的那些鸟儿,喙长而尖,是海鸥,它们以海中的鱼虾为食。”
“这沙滩上的痕迹,是潮水退去时留下的,里面往往藏着一些小蟹或贝类……”
“海水之所以咸,是因为其中溶解了来自陆地上河流携带的各种盐分,历经亿万年积累……”
蔡琰听得入神,不时提出疑问:
“亿万年?沧海桑田,果真如此之久么?”
“那这海浪,为何永不停歇?”
江浩便耐心地用她能理解的方式,解释着板块运动、月球引力和潮汐现象。
他没有使用超越这个时代的术语,而是引经据典,结合阴阳五行、浑天说等当下已有的观念进行类比和阐释,使得他的博学显得自然而合理,不至于惊世骇俗。
蔡琰看着他侃侃而谈的侧脸,怦然心动。
她自幼聪慧,博览群书,自认学识不输男子,但在江浩面前,她常常感到自己的知识体系仿佛遇到了一片更为浩瀚的海洋,他总能说出一些闻所未闻却又鞭辟入里的见解。
“惟清,”
她轻声唤道,眼中带着一丝柔情。
“你之学识,当真如这大海般,深不可测。”
江浩回头,对上她清澈如水的目光,心中一动,微笑道:
“昭姬过誉了。知识如海,我所能撷取的,不过一瓢饮。倒是昭姬你,精通音律,文采斐然,才是我辈楷模。”
提到音律,蔡琰的眼睛顿时亮了:
“惟清此言,深得我心!我正觉此潮起潮落,暗合宫商,其声宏大处若黄钟大吕,细微处又似羽调清商,变化万端,非人力所能及。若能将此天籁之音融入琴曲,或可创出一番新境!”
江浩有些心惊,我滴妈耶,天才的世界他不懂,他就随口一提,蔡琰就搞出了金庸小说里黄老邪的碧海潮生曲?
六!
两人沿着海岸线并肩漫步,蔡琰赤着脚,在沙滩上留下一串串小巧玲珑的足迹,江浩的脚印则大而沉稳,时而交错,时而并行。
“看,潮水在上涨。”
江浩指着远处对蔡琰说。
蔡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原本离他们脚下尚有一丈远的水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推进。
海浪不再是温柔地漫上沙滩,而是带着一股积蓄起来的力量,前赴后继地涌来。
每一波浪头都比先前更高一些,冲上沙滩的距离也更远一些。
哗——哗——的声响,不再是轻柔的催眠曲,而更像是一首雄浑有力的进行曲。
海水淹没了他们踩出的那些脚印,吞噬了之前还裸露着的礁石基部,甚至开始舔舐他们方才坐过的那个沙丘的边缘。
蔡琰看得有些入神,甚至带着一丝敬畏:
“这便是‘涨潮’?果然气势磅礴,仿佛天地呼吸,沛然莫之能御。”
她读过“潮汐”一词,但亲眼目睹这海水如同拥有生命般不断侵占陆地的过程,依然感到震撼。
“不错,”
江浩点头,借机再次展现他的博闻,“古人云‘朝曰潮,夕曰汐’。这海水受月之精魄牵引,每日皆有两次涨落。
你看它现在汹涌而来,过不了多久,便会力竭而退,将更多的沙滩显露出来。”
两人退后到远处静静等待,在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后,那汹涌的势头达到了顶峰。
然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幕后操控,潮水的推进开始变得后继乏力。
浪头渐渐低伏,水线开始缓慢地、但却坚定不移地向后退去。
这便是落潮了。
随着海水的撤退,一片更加广阔、湿润而闪亮的滩涂展现在他们面前。
被海水浸润过的沙子颜色深黯,像一面破碎的镜子,倒映着天空中的霞光。
许多之前隐藏在水下的礁石、贝壳、乃至一些来不及随潮水退去的小生命,都被留在了沙滩上。
“看!那里有东西在跳!”
蔡琰眼尖,指着不远处一片浅浅的水洼惊呼。
那是一个潮水退去后形成的小小水潭,里面有几条巴掌大的、银光闪闪的小鱼正在焦急地蹦跳,试图找到回归大海的路。
旁边还有一些透明的小虾,在水中惊慌失措地窜动。
“是落潮时没来得及游走的小鱼小虾。”
江浩笑道,“昭姬,可有兴趣做一回赶海人?”
“赶海?”
蔡琰对这个新鲜的词汇感到好奇。
“就是趁着潮水退去,在沙滩上捡拾这些大海的馈赠。”
江浩解释着,自然而然地再次脱下了鞋袜,卷起裤腿,“来,我们下去看看。”
有了之前的经验,蔡琰这次虽然仍有些羞涩,但动作明显自然了许多。
她背过身,很快也褪去了鞋袜,再次将那双莹白的玉足踩在微凉而坚实的沙地上。
这一次,她的足底接触的是被海水彻底浸泡过、更加紧实细腻的泥沙,触感与下午干燥的沙地又自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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