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冲突的余波未散,医馆里虽表面平静,可众人心中都紧绷着一根弦。江知意坐在案前,笔尖悬在纸上,墨滴落在“查水源”三个字的最后一笔,拉出一道细长的痕。
萧砚站在廊下,折扇收着,指尖轻轻敲了了扇骨。
没人说话。方才那场强拆退得突然,可谁都知道,事情没完。
街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得石板路发沉。一队人穿着太医院的青灰官袍,领头的是个年近五旬的老者,面容肃正,眉心一道深纹,手里拄着乌木拐杖,一步不差地走到医馆门前站定。
沈怀瑾抬眼,目光扫过裂开的门槛、歪斜的门框,最后落在屋内的江知意身上。
“女子行医,成何体统?”
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面。
他身后几名医官立刻附和:“此等私设医所,聚众抗令,若不严惩,礼法何存?”
“小小闺阁女子,不通经义,妄自称医,岂不贻笑大方!”
百姓听见动静,又围了过来,窃窃私语。有人摇头:“女大夫是救过人,可这……到底合不合规矩?”
江知意没起身,也没反驳。她只是慢慢把笔搁下,指尖在桌角轻叩两下,像是确认什么。
然后她站起身,袖子一卷,走向里间病床。
帷帐拉开,一个瘦弱的孩子蜷在榻上,脸色发青,呼吸短促,额上全是冷汗。他母亲跪在床边,双手绞着衣角,不敢抬头。
江知意回头,看着沈怀瑾:“你说我不该行医,那我问你——这孩子,你能救吗?”
沈怀瑾皱眉,上前两步,伸手搭脉。指尖刚触到孩子手腕,眉头猛地一跳。
他俯身更近,又换另一只手再试,指腹在寸关尺上来回滑动,面色渐渐变了。
“这……”他低声喃喃,“七步散?”
沈怀瑾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多年前一个相似病症的患者,当时因为未能及时准确诊断,患者最终不治身亡,此事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那是个码头苦力的儿子,高烧三日不退,咳血不止,太医院几位老医官会诊后判定为肺痨晚期,不予施治。可如今回想,症状竟与眼前这孩子如此相似——慢毒蚀心,脉象沉涩中带滑,寸口微浮而关尺滞涩。若当时能想到是毒而非病,或许还有转机。可惜那时他资历尚浅,不敢质疑前辈定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孩子咽下最后一口气。
而今日,眼前这个女子,不过二十出头,竟一眼识破七步散之毒,手法精准,用药果决。她不仅救了人,还追溯源头,查出药材污染。这份胆识与能力,远超许多太医院供职多年的老医官。
江知意冷笑:“你认得这毒,却不信我能治?”
沈怀瑾猛地抬头:“七步散乃宫中禁药,民间不得流传,你是从何处得知此症?”
“三日前他在码头误食了混有毒粉的野菌,毒素入络,伤及心肺。”江知意语气平静,“若不是我用金疮药古方加减化裁,辅以针灸逼毒,他早就断气了。”
她说完,抽出银针,在众人眼前捻入孩子肩井与膻中二穴。针尾轻颤,孩子喉间忽然发出一声闷哼,胸口起伏明显稳了下来。
太医院几位年轻医官面面相觑,有人下意识后退半步。
沈怀瑾盯着那根银针,嘴唇绷成一条线:“就算你侥幸识得此毒,也不过是偏门小技。女子无才便是德,医道乃国之重器,岂容妇人染指!”
江知意没生气,反而笑了笑:“沈大人,你当年学医,是为了守规矩,还是为了救人?”
沈怀瑾一愣。
她继续道:“他父亲是码头扛包的苦力,一天挣不了几个铜板。母亲早亡,家里连口热饭都难吃上。若不来我这‘无照行医’的医馆,谁会收他?太医院会为一个贱民之子耗费人参黄芪吗?”
她顿了顿,声音依旧平缓:“你说礼法,我说人命。你守的是规矩,我救的是活人。”
屋里安静得能听见孩子的喘息。
沈怀瑾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常年握脉、施药、执刀,此刻竟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怒,而是因为……熟悉。
那是医者看见垂死之人时,本能涌上的战栗与冲动。
沈怀瑾沉默着,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江知意救孩子的场景,以及她质问自己的话语。他想起自己这些年按部就班地在太医院任职,虽然步步升迁,却似乎渐渐忘记了当初学医的初心。如今,眼前这个女子,无名无分却敢与规矩对抗,只为救那些贫苦之人,这份勇气和坚持让他内心深处的医者之心开始重新跳动。他望着江知意,眼神中的挣扎逐渐转为松动。
江知意没逼他,转身走到药柜前,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我昨夜配的解毒汤剂,含金银花、贯众、黑玄参,专克这类慢性蚀脏之毒。你要不要亲自验一验?”
沈怀瑾没接,目光落在瓶身上,标签是工整的小楷,写着“七步散解方·试用版”。
他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你怎知这是七步散?此毒极隐,发作缓慢,常被误诊为脾虚泄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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