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了下眼。
这不是调音失误，是故意设的陷阱。等一会儿演奏到高潮处，弦一震，那金丝受力不均，必断无疑。崩飞的琴弦足以划伤人脸，甚至伤及眼睛。
而这位置，正好对着她的席位。
她没声张，只悄悄把药箱往里挪了寸许，又伸手摸了摸袖中备用的银针。
鼓乐再起，舞姬重新入场。水袖翻飞间，一名乐师坐到了古筝前。
裴珩端起新斟的酒，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看来有些人，还不知道自己处境多危险。”
江知意听见了，却只是笑了笑。
她举起茶盏，抿了一口温茶，舌尖尝到一丝淡淡的甘草味。这是她随身带的护嗓茶，加了润肺解毒的配料。
放下杯子时，她忽然开口：“殿下说得对，这地方确实不安全。所以我劝您，今晚少喝酒，尤其别碰那些配了朱砂的‘醒神酒’——那东西和您香囊里的药一冲，轻则头疼欲裂，重则呕血昏迷。”
全场骤然一静。
连舞姬的脚步都迟疑了一瞬。
裴珩举杯的手僵在半空。
他昨夜确实喝了一盏所谓的“醒神酒”，说是能缓解困乏。而现在，这个女人又一次准确地说出了他私密服用的东西。
他猛地放下酒杯，盯着她：“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江知意歪了下头，装出困惑的样子：“我是谁派来的？镇北侯府娶回来的媳妇儿，还能是谁塞进来的？”她顿了顿，笑意加深，“还是说……殿下觉得，连喝什么都管不住，才需要别人来替您查漏补缺？”
“你——！”裴珩腾地站起，脸色铁青。
萧砚往前半步，挡在江知意身前，声音依旧平静：“殿下息怒。她这张嘴素来不饶人，回家我定好好管教。但现在嘛……”他抬手指了指水榭，“您要不要先叫人检查下那张琴？主弦旁边多了根金丝，怕是有诈。”
众人顺着望去，乐师也察觉异常，正小心翼翼拆解那根细线。
裴珩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知意靠回椅背，终于松了口气。她知道，这一轮，她赢了。
可就在鼓乐重新响起的一瞬，她眼角瞥见一道影子从偏廊闪过——是丽妃身边的宫婢，手里攥着个暗红小瓶，匆匆往贵妃席方向去了。
她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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