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御花园“偶遇”贤亲王后,漪兰殿的守卫明显又森严了几分。阿依娜倒也安之若素,每日里看看书,练练字,偶尔在漪兰殿的小花园里逛逛,仿佛真的过起了深居简出的静养生活。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份看似平静下的警惕从未放松,系统的被动技能“危机预感”虽未触发,但她总觉得有一双阴冷的眼睛在暗处窥伺。
这日午后,萧衍竟亲自来了漪兰殿。他穿着一身常服,眉宇间带着些许朝堂忙碌后的倦色,但眼神依旧清亮锐利。
「陪朕去御书房走走。」他语气自然,不像命令,倒像是寻常的邀请。
阿依娜有些诧异。御书房是皇帝处理政务、接见心腹臣工的重地,等闲后宫妃嫔不得靠近。他让她去那里做什么?
心里嘀咕着,面上却从善如流地应下:「是。」
两人并肩走在宫道上,身后跟着一队沉默的内侍和侍卫。一路无话,气氛却并不尴尬,反而有一种奇特的静谧流转其间。
踏入御书房,书香墨气混合着淡淡的龙涎香扑面而来。殿内宽阔,书架林立,奏章堆积如山,处处透着帝国权力中枢的肃穆与繁忙。几名中书舍人正低头忙碌着,见到皇帝进来连忙起身行礼,看到身后的阿依娜时,眼中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很快便收敛下去,眼观鼻鼻观心。
萧衍径直走到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后坐下,指了指旁边一架屏风后设着的软榻:「你在那儿坐坐,若无聊,架上有些游记杂谈可看。」
阿依娜依言走到屏风后坐下。这里既能隐约听到外面的谈话,又不会直接暴露在人前,位置安排得颇为巧妙。她随手拿了本山水志,却没什么心思看,耳朵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很快,几位大臣便被宣了进来。议的是江淮地区春汛防灾以及漕运疏通之事。话题枯燥,数字繁杂,阿依娜听得有些昏昏欲睡。
【系统提示:检测到低频吃瓜能量,是否忽略?】
阿依娜在心里默默选了“忽略”。这些正经政务,能有什么瓜。
然而,就在议题接近尾声,几位大臣准备告退时,贤亲王萧远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他今日似乎也是被传召议事的重臣之一。
「陛下,江淮水患关乎漕运国本,确需重视。然则,如今国帑大多用于西北边防及抚恤赵擎一案牵连之官员,恐一时难以拨出巨额款项全面整修水利。老臣以为,或可先择紧要处加固,其余容后再议。」萧远的声音温和持重,一副为国分忧、老成谋国的模样。
另一位户部官员面露难色:「王爷所言虽是老成之举,然春汛不等人,若只修补紧要处,恐难以应对今年水文司预测之大汛,万一决堤……」
「诶,李大人未免过于杞人忧天。」萧远笑着打断他,「凡事当分轻重缓急。如今边关、朝堂皆需用钱,岂能因一个‘可能’便耗尽国库?陛下乃圣明之君,自有决断。」
这话看似把决定权推给了皇帝,实则句句都在暗示没钱,不能修,试图将这项利国利民的工程拖延下去。
阿依娜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萧远似乎特别想阻止这项工程?为什么?
她下意识地在心中默问:「系统,查一下贤亲王和江淮水利或者漕运有关的事。」
系统提示音立刻响起:
【叮!吃瓜小助手上线!检索中……】
【瓜:贤亲王萧远之心腹,工部侍郎张启宏,于去岁暗中掌控了江淮地区近三成的民间造船工坊及木材生意。其与漕帮某舵主往来密切。】
【瓜:萧远计划待今年春汛造成部分河堤损毁、漕运受阻后,以“平价”出面“协调”旗下工坊“紧急”打造漕运船只,“帮助”朝廷恢复漕运,以此牟取暴利,并趁机扩大对漕运的影响力和控制权。同时,其可借此凸显陛下“不顾民生”“决策失误”,subtly 打击陛下威望。】
阿依娜瞬间豁然开朗!
好一个阴险的皇叔!原来打的这个主意!一边阻挠朝廷整修水利,一边早就准备好了发国难财!甚至还想借此打击萧衍的声望!简直其心可诛!
她猛地攥紧了手中的书卷,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江淮沿岸多少百姓身家性命,在这位皇叔眼里,竟成了他敛财和争权夺利的工具!
外面的争论还在继续,萧衍沉吟着,没有立刻表态,显然也在权衡国库的压力。
阿依娜心急如焚。必须提醒萧衍!绝不能让萧远的奸计得逞!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无聊翻阅杂书时随口的、天真的感慨。她轻轻“咦”了一声,用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屏风外的人隐约听到的音量,自言自语般喃喃:
「……这书上说,江淮木材近年价格飞涨,皆因民间大肆兴建船坞工坊,砍伐无度所致……真是奇怪,既然朝廷并未大兴造船,为何民间却如此热衷此道?莫非……是料定了今年漕运必然繁忙,有利可图不成?」
她的声音不大,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天真,仿佛只是读书读到了不解之处,随口发出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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