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符特殊在——它被炼制成贴身自启型,只要携带者遭遇致命危机,符便会自动燃起护主,不拘修为,不需催动。
这张符,是他当初在三省门登记时,随行发放的“保命符”,人人有份,不值什么钱,但品相尚可,若在坊市流通,能换二十到三十文,勉强抵得上一月租金。
他没用,也没扔。
不是珍惜,而是——
在别人眼里,他是心相修士,身上有张心相符,才正常。
若连这种基本东西都没有,反而显得可疑。
现在,它正好派上用场。
他递过去:“这个,能抵吗?”
老妇接过看了看,又抬头打量他一眼,终于点头:“行,算押了。”
“多谢。”他轻声说,推门进去。
屋子里有张旧桌、一张塌了腿的床,墙角堆着陈年灰土,墙皮剥落处露出夯土层,踩上去微微发潮。
他没嫌弃,先把屋子扫了,又去铁匠铺借了锯子和木料,自己动手修了门框,补了屋顶几处漏风的缝隙。晚上风大,他用旧布条缠了窗缝,又从井边挑了两担水,烧开半盆,烫了床板,去去湿气。
第二天一早,他去了镇外的林子,砍了棵枯死的槐树,扛回来,自己刨板、削角、定形,做了张矮凳和一张小案,摆在屋前。案上放了粗陶茶壶和几个豁口茶碗,谁路过渴了,能坐下喝一口热茶。
第三天,他钉了块木匾在门口,是自己削的,边角不齐,但字刻得深。
上面两个字:武塾。
下面一行小字:“授桩功、防身术,一月十文,可抵工。”
他没挂旗,也没吆喝,只是每天清晨六点,准时站在屋前,站半个时辰的“三合桩”——双脚与肩同宽,脊背挺直,双手如抱球,不动如山。
风来了,他不动;
孩子跑过,他不动;
赶集的牛车从门前过,尘土扑脸,他也不动。
有人路过,好奇问:“你这是练啥?”
他收势,擦了擦额角微汗,答:“锻骨。”
“有得教?”
“有。一月十文,可抵工。”
那人点点头,走了。没报名字,也没当场报名。
第一天没人来。
第二天,一个瘦弱少年在门口站了半晌,衣衫洗得发白,袖口磨出了毛边。终于开口:“先生,我能用劈柴抵学费吗?”
他看了眼少年手上的茧——不厚,但新旧交叠,是常干活的痕迹。
“劈多少?”
“我家里有两堆柴,我能劈完。”
“行。”他点头,“从明天起,早来半个时辰,劈完柴,再练。桩要站满一个时辰,不能晃。”
少年用力点头:“谢谢先生!”
“别谢。”他淡淡道,“活干好了,才该谢你。”
半个月后,武塾里有了四个人:
劈柴的少年、修屋的泥工、一个卖菜的老汉,还有一个铁匠铺的学徒,名叫陈三,二十二岁,三年前参加过叩宗试,卡在第二关被淘汰。
他资质寻常,未能入宗,只能跟着铁匠当学徒,白天打铁,夜里练功,修为卡在炼气后期多年,始终无法突破。
那天他路过,看见砚清教人站桩。
动作看似简单——双脚与肩同宽,双手虚抱,脊背挺直,一动不动。
可陈三看了片刻,忽然觉得不对劲。
别的武夫站桩,要么僵硬,要么摇晃,可砚清站着,像一块埋进土里的石墩,风刮不动,影子都不颤。
更奇怪的是,他脚下那片硬土,边缘竟微微下陷,像是被无形的重量一点点压进去的。
他停下来看了半晌,没说话,走了。
第二天一早,他又来了,抱拳行礼:“先生,我能跟您学吗?我想……再试试。”
“试什么?”
“试能不能把路走通。”他声音低了些,“我在外头练了三年,越练越空,好像踩在沙上,踩不实。功法是对的,灵力也通,可就是……提不起劲。”
砚清看了他一眼,点头:“来,站一炷香。”
陈三站桩,不到半柱香,双腿发抖,额头冒汗。
“你平时怎么练的?”
“按门里发的《吐纳导引法》练的,每天三遍,从不懈怠。”
“那你是在‘练功’,不是在‘练人’。”
“……?”
“那功法是统一下发的,谁都能练,也都能通。”砚清平静道,“但它不问你是谁,只教你成为‘该有的样子’。”
“可……我不就是照着练吗?”
“可你不是‘他们’。”砚清看了他一眼,“功法教你如何呼吸,却没问你呼吸时,肩是不是松的,脚是不是实的。”
“你照着走,走得越认真,越容易忘了——你才是走路的人。”
陈三怔住。
他练了三年,从不敢错一步。
可从没人说过——
路是给人走的,不是让人削足适履的。
后来,泥工私下问卖菜老汉:“你说他真能教出东西来?”
老汉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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