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通道内的颠簸远超以往，仿佛在波涛汹涌的怒海中航行。
光芒扭曲，法则混乱，飞行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李万死死稳住操控杆，将仅存的能量优先供应给护盾，因果种子全力运转，勉强在混乱的时空乱流中维系着飞行器的基本结构。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经历了漫长世纪。
砰！
飞行器猛地从通道中被“吐”了出来，重重地砸在某种坚硬的表面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后才堪堪停住。
舱内警报声凄厉响起，红灯闪烁。
“所有人没事吧？”李万第一时间问道，声音因过度消耗而沙哑。
“没事……”
“还好……”
众人惊魂未定地回应。林婉迅速检查大家的状态，好在除了些微碰撞擦伤，并无大碍。
李万看向控制台，心沉了下去。
能源读数已经跌至12%，并且因为刚才的剧烈冲击和通道内的消耗，还在缓慢下降。
飞行器多处系统报告损伤，最麻烦的是，短途跃迁功能因能量过载和结构损伤，暂时无法使用。
他看向舷窗外。
一片死寂的灰色。
他们似乎落在了一颗星球……或者说，一颗巨大行星的残骸上。
天空是永恒的昏黄色，没有恒星，只有遥远星云投下的微弱光芒。
大地干裂，布满深不见底的沟壑，远处是连绵的、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环形山。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埃和衰败的气息，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甚至连一丝能量波动都感知不到。
这是一片被彻底榨干、遗忘了无数岁月的死域。
“这里是……什么地方？”黑石看着窗外地狱般的景象，声音低沉。
“随机安全坐标……”李万苦笑一声，“看来图书馆的判断标准，只是‘暂时没有即时生命危险’。”
能源即将耗尽，困在一片毫无资源的死寂世界。
这比在星空中漂流更加令人绝望。
“能源最多还能维持不到两天，包括基本维生。”李万宣布了这个残酷的事实，“我们必须想办法，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所有人都明白。
绝望的气氛在舱内蔓延。
李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再次闭上眼睛，将心神沉入那枚仿佛因过度使用而有些“疲惫”的因果种子。
在这里，常规的感知几乎无用，他只能依赖这最本源的力量。
他不再去寻找生命或能量——那在这片死域几乎是奢望。
他开始尝试一种新的方式，一种在图书馆与浩瀚信息洪流交互时隐约触摸到的方法——不去“看”具体的因果连线，而是去感知这片空间本身所承载的、沉淀了无数岁月的“历史因果”与“存在痕迹”。
这是一种更加抽象、更加耗费心神的感知。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融入了脚下这片死寂的大地，逆着时光长河，向上追溯。
他“看”到了……亿万年前，这里曾是一颗生机勃勃的星球，海洋蔚蓝，森林茂密，强大的文明在此繁衍，他们的造物直指星空（因：繁荣的文明）。
然后，“无因之潮”的阴影掠过（因：灾难降临），灰色的虚无吞噬了一切，生命凋零，能量被抽干，法则崩坏，星球内核熄灭，最终化为了如今这片死寂的残骸（果：彻底的毁灭）。
这些宏大的历史因果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但就在这无尽的灰败与死寂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协调的“涟漪”。
那是一处位于巨大环形山边缘的、看似与其他地方毫无二致的裂缝。
但在因果层面，那里残留的“毁灭之因”似乎比其他地方淡薄一丝，并且，隐约缠绕着一缕极其微弱的、属于某种高度凝练的惰性能量结晶的“果”！
这种结晶，并非自然形成，更像是那个毁灭文明在最后关头，试图保存文明火种或某种重要能源，而采用特殊技术制造的“时间胶囊”！
它们本身能量内敛至极，几乎无法被常规手段探测，只有在因果层面，才能察觉到它们“本该存在却被强行隐匿”的痕迹！
“有发现！”李万猛地睁开眼，眼中血丝遍布，精神萎靡，却带着一丝兴奋的光芒，“东南方向，那个环形山边缘的裂缝！下面有东西！可能是……那个毁灭文明留下的遗产！一种惰性能量结晶！”
众人精神一振！
“能确定吗？有多少？”林婉急忙问道。
“无法精确确定数量和能量等级，但因果的指向很明确！那是这片死域中，唯一不协调的‘果’！”李万语气肯定，“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没有任何犹豫，飞行器立刻朝着李万指示的方向飞去。
降落在裂缝边缘，众人走出舱门，立刻被更加浓重的死寂感包围。裂缝深不见底，漆黑一片，散发着令人不适的寒意。
“我下去！”黑石主动请缨，将绳索固定在飞行器起落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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