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钉子,若不拔除,终会酿成大患。
“这枚棋子留不得了。”梁策声冷如冰,“靖贵妃安插她来,本就是为了监视我们。若我们离京,她必会趁机在府中兴风作浪。”
陆皓凝眼中锐光一闪:“得在离京前解决她。”
梁策见她神色,知她已有计较,忽然勾唇一笑。
那笑容带着几分狡黠与算计,让陆皓凝莫名想起狐狸窥见肥鸡时的模样。
“凝儿智珠在握,不知可有妙计?”
陆皓凝眼珠微微一转,唇边笑意更深,凑近他耳畔,吐气如兰,低语数句。
梁策初时挑眉,略显讶异,继而闷笑出声,最终竟抚掌朗声赞道:
“妙!实在是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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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拂晓,晨曦微透。
陆皓凝便拣选了府中一处幽静所在——何妙观每日必经的花园凉亭。
她命人设了案几,佯作“理账”之态。
凉亭四角垂着月白轻纱,晨风微拂,纱幔便如烟似雾地飘漾,隐约露出亭中倩影。
陆皓凝端坐亭中石凳,素手纤纤,翻看着账房先生恭敬奉上的册簿。
“王妃,此乃上月府中各院开支明细,请过目。”账房先生垂首侍立。
陆皓凝漫应一声,随手接过,指尖在纸页间轻轻翻动。
无人察觉处,她早已将袖中那张誊录着“蜀锦二十匹,南海珍珠十斛”的单子,悄然夹入册页深处。
须臾,一阵稍疾的风掠过亭角,吹得纱幔乱舞。
她指尖似不经意一松,那单子便如蝶翼般从册中飘落,恰恰坠入石凳下葳蕤的青草丛里,隐没不见。
“呀,起风了。”
她轻呼一声,作势欲俯身拾捡,却又任那风将单子再卷远几分,恰好落于更显眼些的石板小径边缘。
待做完这些,陆皓凝方施施然起身,莲步轻移步出凉亭,临行前,语声清越地扬了几分。
“这账目似有疏漏,本宫须得亲往库房查点核实。”
假山叠石之后,何妙观早已屏息窥伺多时。
待陆皓凝身影消失在花径尽头,她立时猫着腰身,如狸奴般敏捷地溜进凉亭。
她目光睃巡,很快便锁定了草丛中那抹惹眼的纸色。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她嘟囔着蹲下身,指尖拈起那页纸笺。
甫一细看,一双圆眼骤然瞪得溜圆,几乎要脱眶而出。
“蜀锦二十匹?南海珍珠十斛?可昨日入库分明只有…”
她猛地以手掩口,生生将后半截话咽了回去,眼珠骨碌碌急转数圈,颊上倏地腾起狂喜的红晕,连呼吸都随之急促,
“好你个陆皓凝!平日里端得一副清高孤洁模样,背地里竟行此贪墨府库之勾当!”
何妙观心口怦怦直跳,忙将单子拢入袖袋深处,只觉一股隐秘的兴奋直冲头顶,连指尖都微微发颤。
“此番证据在手,看你如何翻身!定要你在王爷面前原形毕露!”
她正欲抽身离去,眼角余光忽瞥见石案之上,竟还静静躺着一本未曾合拢的账册。
似是方才王妃翻阅的账册,竟遗忘在此。
“莫非…连账册都忘了带走?”
一念及此,何妙观心跳如擂鼓,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若能拿到账册实物,那便是铁证如山!
她再顾不得许多,颤抖着手,近乎是抢夺般将那账册捞入怀中,急急翻开。
目光扫过,册内墨字赫然,条条款款皆是触目惊心的“私吞”记录。
“天助我也!合该我何妙观立此大功!”
狂喜难抑,何妙观一把将账册紧紧搂在胸前,如获至宝。
左右张望确认四下无人,她哪还顾得上仪态,提起裙裾便朝着自己院落的方向发足狂奔。
情急之下,脚下一滑,一只绣着交颈鸳鸯的粉缎绣鞋遗落在石榴树底,也浑然未觉。
她更未曾留意,不远处一株繁茂的丹桂树上,隐在枝叶间的卫骁,早已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见何妙观那狼狈不堪又欣喜若狂的模样,他死死捂住嘴,憋笑憋得满面通红,肩膀耸动不止,险些从树上栽下来。
眼见鱼儿已咬钩,他悄无声息地滑下树干,疾步向王爷书房报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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