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竟然是城中村自建房?”白兔的一声惊讶,眼里全是对木裕的疑惑,“你这样还说自己没钱?”
“我是穷鬼。”
木裕走在前头,手指在门铃上悬停了足有十秒,指尖微微发凉,掌心却沁出了一层薄汗。他侧过头,目光撞进身边白兔那双清澈含笑的眼睛里,心口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那点微凉的空气似乎也带着夏末傍晚特有的、即将消散的慵懒热度。
“听着,”木裕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郑重,仿佛在进行某种庄严的宣誓,“里面是我爸妈,还有我妹木璃。就……你就是过来多个人多双碗筷,来吃个饭,明白?”
白兔嘴角噙着那抹惯常的、了然又带着点调侃意味的笑意,没点头也没摇头。
“知道啦,”白兔的声音轻快得像跳跃的音符,带着点揶揄。
木裕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手按响了门铃。急促的“叮咚”声在房屋里回荡,像是他骤然加速的心跳。
门几乎是瞬间被拉开。门缝里挤出来一张青春洋溢的脸蛋,扎着高马尾,眼睛亮得像星星,正是木裕的妹妹木璃。她的视线像探照灯,唰地一下精准越过自己亲哥的肩膀,牢牢锁定在白兔身上。木璃脸上瞬间绽开一个大大的、灿烂得有些过分的笑容,清脆的嗓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穿透门廊:
“看来又换嫂子嘞!”
“噗——”木裕差点被自己的妹妹气死,左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差点就一口老血喷她脸上。
什么叫“又”,哪来给她找那么多“嫂子”!不对,哪来的“嫂子”!
“呐呐呐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木裕赶紧为自己的清白申诉。
木璃灵巧地扭身,绕开木裕,笑嘻嘻地朝白兔做了个鬼脸:“知道啦知道啦!嫂子,快进来快进来!”
她热情地伸手去拉白兔的手腕。
白兔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嫂子”砸得有点懵,脸颊飞起两团明显的红晕,像晕染开的胭脂,比天边的晚霞还要娇艳。
她略带嗔怪地悄悄横了木裕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家对于“普通”标准好像不太一样?
但她还是被木璃半拉半拽地带进了屋,留下木裕一个人在门口凌乱。
客厅里弥漫着诱人的饭菜香气,混合着家的温馨暖意。电视里播放着轻松的综艺节目,爸爸正坐在沙发上,鼻梁上架着廉价的银边老花眼镜,捧着手机像是在看股票新闻。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慢悠悠地抬起头,目光透过镜片,先是落在白兔身上,随后又意味深长地在儿子身上转了一圈。
“回来啦?”爸爸的声音沉稳温和,听不出什么波澜。
厨房那边传来锅铲碰撞的轻响,系着围裙的妈妈端着最后一盘热气腾腾的清炒时蔬走了出来。她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意,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白兔身上,上下打量着,那眼神,活脱脱像是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哎呀,这位是?”妈妈的声音里满是亲昵和欢喜,她把菜放在桌上,看到木璃嘴巴唇语着“女朋友”三个字,一边解围裙一边快步走过来,“哟哟,小裕带女朋友回家了!快坐快坐,当自己家一样,别拘束哈!”
木裕头皮发麻,预感极其不妙。
果然,妈妈径直走向靠墙的餐边柜,拉开一个抽屉,捧出一只碗和一双筷子。
白兔脸上泛起红晕,一直蔓延到小巧的耳垂,她抿了抿唇,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意,小声道:“谢谢阿姨。”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和受宠若惊。
“客气什么呀。”妈妈笑得眼睛弯弯。
木璃早就溜到餐桌边,麻利地给大家分发着普通碗筷。
妈妈张罗着大家落座,丰盛的菜肴冒着诱人的热气。爸爸拿起公筷,稳稳夹起一块红烧排骨,精准地放进了白兔面前碗里,动作自然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别客气,多吃点。”爸爸的声音依旧四平八稳。
“谢谢叔叔。”白兔乖巧地道谢,小口地吃着碗里的排骨。
她微红的脸颊,看上去十分可爱。
饭桌上的气氛逐渐热络起来。妈妈疯狂地给白兔夹菜,嘘寒问暖,从学习聊到爱好,越聊眼睛越亮。
木璃则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一边眼神滴溜溜地在木裕和白兔之间来回转,嘴角挂着洞悉一切的神秘微笑。
木裕如坐针毡,只能闷头扒饭,试图把自己缩成一个不起眼的背景板。
他努力地想要把话题引向安全地带,比如最近的天气、木璃的拳击比赛成绩,甚至是晦涩难懂的哲学问题。
空气仿佛凝固了半秒。
“对啊,哥!”木璃瞬间来了精神,唯恐天下不乱地拍着桌子,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响亮,眼睛亮得如同探照灯,“快说快说!你之前说你养了一只兔子,该不会是白兔姐姐吧?”
“还有这回事?”父母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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