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最后一块锅片嵌进钟舌时,金属摩擦的声响让他耳膜发疼——这是他和苏晚照捡了三个月的碎锅,熔了又铸,才凑出的共鸣阵。
咚——
烧火棍砸在钟面上的瞬间,沈砚踉跄着撞向木梁,震得肋骨生疼。
钟声像道有形的浪,顺着地脉往天医监滚去,脚底的震动一直传到牙根。
他望着观星台方向腾起的白光,喉间泛起甜腥,却笑出了声——晚照说得对,锅不是用来熬汤的,是用来敲醒这世道的。
地宫牢房的墙皮簌簌往下掉,冷知谏的指甲缝里全是血,每划一笔,指尖都传来撕裂的痛感。
她望着自己刚刻完最后一笔的阵图,那是《诞生录》里最险的哀恸共振,需要万名被标记死者的魂魄共鸣。疼吗?她对着空气轻声问,像是在和那些从未谋面的死者说话,然后狠狠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温热的液体顺着下巴滴落。
鲜血滴在阵图中央的刹那,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震得石壁簌簌落灰。
冷知谏靠着墙滑坐在地,听着头顶传来士兵的惊呼声——他们不知道,此刻地底下正有上万个声音在齐鸣,像首无声的挽歌,把万界尸源阵的启动频率压得七零八落。
观星台的火还在烧,可苏晚照已经踏出了火圈。
她的衣衫只剩些焦黑的碎片,医徽却亮得刺眼,每一次跳动都像在说。
监刑官瘫坐在地,裤裆里渗出暗黄的水渍,苏晚照弯腰按上他额头时,他像被踩住脖子的鸭子,只知道发出咯咯的惨叫。
黑色结晶从他鼻孔、耳朵、眼睛里涌出来,落了满地,发出细碎的脆响,像冰雹砸在瓦片上。
围观的百姓先是惊呼,接着纷纷捂住嘴干呕——他们吃了三年的仁心丹,此刻正从胃里翻涌上来,变成指甲盖大的黑晶,噼里啪啦砸在青石板上,混着唾液与胆汁,泛着诡异的暗光。
九百种死法熬的汤。苏晚照的声音像冰锥,扎进每个围观者的骨头里,唇齿间吐出的寒气在晨风中凝成白雾。你们当是仙药,其实是......
第七声钟响传来时,她突然笑了。
那笑里有劫后余生的轻松,有看透真相的释然,还有点小女儿的骄纵——像极了从前蹲在义庄灶台边,偷吃沈砚熬的红豆粥时的模样。
砚哥,锅敲得真准。
地宫最深处,裴玄烬的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每一步都像在刮擦骨头。
他望着失控的阵法,喉间的血腥气越来越浓。静默信标,启。他对着空气说了句,然后咬断了舌尖,血顺着喉管滑下,带着铁锈味。
鲜血顺着衣袍内衬的阵眼偏移图流淌,像条红色的河,把他用三年血书绘成的路线,一寸寸注入阵法核心。
万界尸源阵的轰鸣渐渐弱了,取而代之的,是道极细的求救信号,顺着位面裂隙飘向未知的远方。
苏晚照站在观星台废墟上,医徽缓缓张开,露出里面流转的星图。
系统的女声不再机械,倒像浸了人间烟火:检测到自主医者意志......活体医徽,正式激活。
警告:高维肃清程序已启动,肃清使,即将降临。
暮色漫进义庄时,苏晚照蜷缩在残破的灶台边。
风从漏雨的屋顶灌进来,吹得她发梢上的血珠摇晃,将落未落。
她的指尖在地面反复划动,泥土里渐渐显出些歪歪扭扭的痕迹——像是在画口锅,又像是在写某个名字。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惊起几只寒鸦,翅膀扑棱声划破寂静。
她望着灶台上残留的红豆渣,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医徽还在跳,一下,两下,像极了某个人敲钟时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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