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终究驱散了漫长的黑夜,但阳光并未能立刻驱散联盟聚居地上空弥漫的紧张与压抑。篝火重新燃起,炊烟袅袅,然而往日的喧嚣和活力却被一种诡异的寂静所取代。人们默默地做着晨起的活计,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聚居地中央那片清理出来的空地,以及空地上那根临时竖起的、粗壮的木桩。
所有人都知道,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汪子贤几乎一夜未眠,但精神却因高度紧张和决意而异常清醒锐利。他换上了一身相对整洁、代表首领身份的鞣制较好的兽皮衣,脸上看不出太多疲惫,只有一种沉静如水的肃穆。他仔细检查了岩虎和石影连夜整理出来的证据:那枚黑水部落的诡异石饰、那包散发着腥味的蛇藤毒液、以及从秃鹫及其他几个被控制者棚屋里搜出的少量类似信物、以及他们之间一些可疑的往来证词。
证据链算不上完美无缺,但在原始社会的认知水平下,尤其是结合苍牙那无可辩驳的预警和擒获现场,已经足够形成强大的说服力。
“时候到了。”汪子贤对等候在一旁的岩虎、石影,以及几位岩山部落的核心长老说道。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岩虎重重点头,脸上满是杀气:“首领,人都控制好了,就等您下令!”
石影则略显担忧地低声道:“子贤,场面控制要做好,既要震慑,也不能让新降民们感到人人自危……”
“我明白。”汪子贤拍了拍石影的肩膀,“放心,我有分寸。”
当太阳完全跃出地平线,将金色的光辉洒向大地时,聚居地中央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几乎所有能行动的联盟成员。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却异常安静,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偶尔婴儿的啼哭。人们自动分成了较为明显的群体:岩山部落的“老人”们大多聚在一起,脸上带着愤怒和后怕;黑石部落和泽部落的新降民则聚在另一侧,许多人脸色苍白,眼神躲闪,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汪子贤走到空地中央,站定在那根木桩前。苍牙如同最忠诚的护卫,安静地卧在他身侧不远处,庞大的身躯和冰冷的眼神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岩虎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神情肃杀的巡逻队员,押着几名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囚徒,走到了空地前方。
为首的正是昏迷一夜、刚刚被弄醒、但依旧萎靡不振、满脸是血的秃鹫。他旁边是那个名叫黑尾的年轻叛徒,此刻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后面还有三个黑石部落的男子,也都是与秃鹫过往甚密、且在排查中被发现曾有怨言或知情不报的家伙。
看到这阵势,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尤其是新降民群体,更是躁动不安。
汪子贤抬起手,虚压一下,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环视众人,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面孔,无论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无论是坚定的还是惶恐的。他的眼神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联盟的族人们!”汪子贤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和威严,“昨天夜里,发生了一件让我们所有人都感到震惊、愤怒和后怕的事情!”
他停顿了一下,让话语在空气中发酵。
“我们当中,有人!忘记了联盟带给他的温饱,忘记了并肩作战的情谊,被贪婪和野心蒙蔽了双眼!”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指向被押解的秃鹫等人,“就是他们!黑石部落的秃鹫、黑尾,还有这几个帮凶!”
人群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几个囚徒,尤其是秃鹫,怨毒和愤怒的目光几乎要将他烧穿。
“他们,勾结东南方向以掠夺为生、凶残成性的黑水部落!”汪子贤举起那枚黑色石饰,“这是信物!他们计划,在昨天,用这蛇藤毒液!”他又举起那包毒液,“混入我的饮水,将我毒杀!”
“哗——!”尽管已有风声,但听到首领亲口证实,人群还是爆发出一片惊呼和怒骂。
“安静!”汪子贤再次喝道,控制住场面,“他们的计划,不仅仅是要我的命!他们还要在得手后制造混乱,引黑水部落入侵,里应外合,杀光我们岩山部落的所有男人,抢夺我们的女人、孩子、食物和工具!他们要毁灭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园,让联盟血流成河,让所有人的努力化为乌有!”
这番话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引爆了全场!尤其是岩山部落的成员,个个双目赤红,怒吼着就要冲上来将叛徒撕碎!
“杀了他们!”
“剥了他们的皮!”
“为首领报仇!为联盟除害!”
愤怒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天空。新降民们则吓得瑟瑟发抖,不少人下意识地后退,生怕被迁怒。
汪子贤没有立刻阻止这股愤怒的浪潮,他需要让所有人的情绪得到一定的宣泄。直到岩虎带着巡逻队勉强挡住情绪激动的族人,他才再次开口,声音压过了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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