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安县令周志远关于赵蟠罪行及疑似牵扯其父赵文康的紧急行文,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首先送达了广陵府知府衙门。
广陵府知府名为高世清,在此地为官数载,官声尚可,算得上是一位勤勉且相对清正的官员。而他与毗邻的平阳府知府赵文康之间的不睦,在两地官场上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然而,这份不和的根源却并非寻常的私人恩怨或利益冲突,而更深植于为官理念与品性道德的截然对立。
高世清此人,骨子里带着几分读书人的清高与固执,他极度厌恶且不齿于赵文康那套欺上瞒下、表里不一的做派——
表面上一派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忧国忧民,俨然一副正人君子模样;背地里却对家族亲属的横行乡里、欺压百姓视若无睹,甚至暗中纵容包庇,更少不了收受贿赂、贪赃枉法的勾当。
在高世清看来,为官一任,即便不能做到两袖清风、爱民如子,至少也需守住底线,上不愧于天恩,下不愧于黎民。而赵文康的言行不一,无疑是对“父母官”这三个字的极大玷污。
因此,两人虽同为一府主官,品级相当,但无论是执政的理念、处事的手腕,还是个人的操守,都可谓南辕北辙,格格不入。
这种根本性的分歧,使得他们在公务往来、甚至在一些上级主持的会议上,常常意见相左,明里暗里的较劲、拆台从未停止,关系可谓势同水火。
因此,当高世清收到周志远的行文,仔细阅读后,非但没有因为涉及同僚而有所迟疑,反而眼中精光一闪,拍案叫好!
“好个赵文康!果然教子无方,纵子行凶至此!竟敢纵容其子调戏、强抢当朝县主?还有这累累罪行!”
高世清看着口供中赵蟠交代的那些欺男霸女、甚至闹出人命的恶行,以及隐约指向赵文康利用职权压案、贪墨的线索,心中又惊又怒,更有一丝抓住了对手把柄的兴奋。
他深知此事干系重大,已远超两府知府之间的龃龉。涉及朝廷新封的县主,且罪行确凿,影响恶劣,绝非他所能私下处理或隐瞒的。
高世清毫不犹豫,立刻亲自撰写公文,将周志远的行文及赵蟠画押的口供作为附件,以最紧急的规格,直接上报给了他们的顶头上司——江东布政使司。
布政使司收到这份来自广陵府的加急公文,一看内容,也是大吃一惊!牵扯知府、县主,案情重大!
布政使不敢怠慢,立刻又加上自己的意见和官印,以八百里加急,火速呈送京城,直达内阁。内阁首辅看到这份一路加急呈送上来的案卷,眉头紧锁。
他自然知道嘉禾县主杨景曦如今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更厌恶赵蟠这等无法无天的行径以及赵文康可能的包庇贪腐。
内阁迅速商议,一致认为此事必须立刻上奏天子。
于是,这份沾染着千里风尘和重重官印的紧急奏报,很快便摆在了皇帝萧天宸的御案之上。萧天宸展开奏报,越看脸色越是阴沉。
当他看到赵蟠竟敢当街调戏、强逼杨景曦做妾时,眼中已凝起寒霜;再看到赵蟠催眠状态下招供出的那些令人发指的罪行,以及可能牵扯其父赵文康贪墨枉法、包庇恶子的线索时,一股滔天怒火瞬间涌起!
“砰!”皇帝猛地一拍御案,震得笔墨纸砚齐齐一跳!
“好一个平阳府知府!好一个教子有方的赵文康!朕的朝廷,朕的天下,就是被这等蠹虫、这等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败坏的!”
萧天宸声音冰冷,带着凛冽的杀意,“调戏县主,已是死罪!累累血债,更是天理难容!若其父贪墨包庇属实,便是欺君罔上,罪加一等!”
他立刻沉声下旨:“传朕旨意:着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立刻选派精干得力之人,组成钦差巡按组,火速前往平阳府!给朕彻查平阳府知府赵文康所有政绩、账目以及其子赵蟠所涉诸案!
若所奏属实,赵文康贪墨严重、包庇恶子、草菅人命,便不必再押回京审问了,朕赐钦差王命旗牌,查实之后,就地——斩立决!并诛其三族!以儆效尤!”
“其子赵蟠,罪大恶极,即刻押赴市曹,凌迟处死!其余涉案家丁、帮凶,一律按律严惩,该斩的斩,该流放的流放,绝不姑息!”
皇帝旨意,如同雷霆万钧,迅速传出紫禁城。
三司衙门立刻高效运转起来,一支由刑部侍郎带队、都察院御史和大理寺丞组成的钦差队伍,带着皇帝的王命旗牌和尚方宝剑,以最快的速度离京,直扑平阳府。
钦差队伍雷厉风行,到达平阳府后,丝毫不给赵文康任何反应和操作的时间,直接封锁府衙账册,控制相关官吏,同时提审赵蟠及其跟班,并广泛走访苦主。
铁证如山!
赵文康的贪墨罪行(数额巨大)、包庇儿子压下多条人命案的事实很快被查清。其子赵蟠的罪行更是确凿无疑,甚至比招供的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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