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将意识包裹、拖拽,沉向无底的深渊。唯有体内冰与火的残酷交锋,如同永不停歇的酷刑,一次次将夏天从濒死的麻木边缘狠狠拽回现实。
“咳!咳咳咳——!”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猛烈咳嗽,胸腔如同被撕裂,腥甜的铁锈味直冲喉头。夏天蜷缩在冰冷粗糙的石板上,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冷汗如瀑,浸透了单薄的衣衫,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他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火烧火燎的痛楚,视线模糊,耳中嗡嗡作响。
墙角灶坑里的火苗早已熄灭多时,只有从门缝渗入的、惨淡如霜的月光,勉强勾勒出木屋狰狞的轮廓。空气中那股混合着霉腐与草药苦涩的气息,经过数日的沉淀,愈发浓郁刺鼻,几乎凝成实质,沉甸甸地压在口鼻之间,令人窒息。
他挣扎着,用肘部支撑起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挪动,重新靠上那面冰冷刺骨、布满湿滑苔藓的土墙。这个简单的动作,耗尽了他刚刚积攒起的所有气力,带来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和全身骨骼欲裂的剧痛。
内视己身,情况依旧糟糕透顶。丹田气旋近乎消散,只余一丝微弱得随时可能熄灭的火苗。经脉千疮百孔,如同被暴风蹂躏过的废墟,多处断裂、淤塞,那霸道药力与“净”钥生机的每一次冲刷、碰撞、融合,都带来刮骨剃肉般的极致痛苦。但令人绝望中又生出一丝希望的是,在这非人的折磨下,一些最深层次的暗伤和淤积的阴寒毒质,似乎正被一点点逼出、化去。新生的、更加坚韧的经脉雏形,在破碎的废墟中,如同石缝中的草芽,顽强地萌发。
这药,是真正的虎狼之药!以摧残的方式,行重塑之功!那女子,到底是想救他,还是用这种酷刑来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就在这时,熟悉的、轻若无物却又带着独特韵律的脚步声,再次准时从门外传来。
夏天的心脏本能地一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数日来,这脚步声如同索命的更鼓,准时带来新一轮的煎熬。他死死握紧了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尖锐的痛楚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和警惕。
“吱呀——”
木门被推开,那道纤细的身影依旧逆着门外微弱的月光,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般飘入。面纱遮掩了她的容貌,唯有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在昏暗中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她手中依旧端着那只粗陶碗,碗中药气蒸腾,比前几日更加浓郁,甚至隐隐透出一丝诡异的腥甜气息。
她走到夏天面前,蹲下,递过药碗。动作机械、精准,没有丝毫多余的情感。
“喝。”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盘。
夏天看着她,看着她面纱后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情绪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他深吸一口冰冷污浊的空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没有立刻去接药碗,而是用尽力气,嘶哑地开口,声音如同破锣:
“这药……到底是什么?你……究竟是谁?”
这是数日来,他第一次尝试反抗,尝试寻求答案。他不能一直这样被动地承受下去,哪怕冒着激怒对方的危险。
女子的动作微微一顿,端着药碗的手悬在半空。面纱后的目光,似乎第一次真正落在了夏天的脸上。那目光依旧平静,却仿佛带着一种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的冰冷审视。她没有回答关于药和身份的问题,只是淡淡地反问,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你想死?”
三个字,如同三根冰锥,狠狠扎进夏天的心口。不想死!他还有太多未完成的事,还有母亲要寻找,还有血海深仇未报!他怎么能死?!
这简短的问句,比任何威胁都更具威力。它赤裸裸地揭穿了夏天此刻最脆弱的软肋——他需要这药来续命,哪怕这药是穿肠毒药,他也得喝下去!
夏天的拳头握得更紧,指节发白,最终却无力地松开。他惨然一笑,伸手接过了药碗。碗壁滚烫,药汁黑褐粘稠,表面浮着一层诡异的油光,那腥甜气味更加明显,令人作呕。
没有犹豫,他仰头,将碗中药汁一饮而尽!
“轰——!”
药汁入腹的瞬间,仿佛吞下了一口燃烧的岩浆!比前几次猛烈数倍的灼热洪流轰然炸开,疯狂冲向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经脉!夏天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皮肤瞬间变得赤红,如同煮熟的虾子,七窍之中竟有丝丝黑红色的血线渗出!剧烈的痛苦让他眼前一黑,几乎瞬间昏死过去!
“净”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辉,死死护住他的心脉识海,与那狂暴药力激烈对抗,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与此同时,怀中被层层包裹的那块死寂的陵墟残片,竟也微微震颤了一下,散发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冷的寂灭气息,似乎在呼应着这霸道的药力!
这异动极其细微,转瞬即逝,却被灵觉高度集中的夏天瞬间捕捉到!他心中剧震!这药……难道与这陵墟残片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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