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婆婆那沙哑而颤抖的声音,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夏天的心头!他浑身剧震,如坠冰窟,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无法理解这短短几个字所蕴含的恐怖含义!
夏明远掘井……不是为了镇封柳氏的怨魂?而是……以她的怨魂为引子,汇聚地脉阴煞,想要……养出一尊幽冥鬼王?!
这怎么可能?!这与他之前所知的一切,与母亲临终前的遗言,与韩立的推测,甚至与井壁上那救了他一命的“浩然印”,全都背道而驰!夏家百年的痛苦和罪孽,难道并非源于一场意外的悲剧,而是一场……处心积虑、丧心病狂的邪恶计划?!
巨大的冲击让夏天眼前发黑,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冰冷的土墙才勉强站稳。他死死盯着姜婆婆手中那本泛黄的《夏氏秘录》,声音嘶哑得几乎变形:“不……不可能!姜婆婆,您是不是看错了?!夏明远他……他怎么会……”
姜婆婆的脸色同样苍白如纸,握着书页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但她眼神中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却渐渐被一种深沉的、仿佛触及了某种禁忌真相的凝重所取代。她没有立刻回答夏天,而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再次落回书页上,更加仔细地、一字一句地阅读着那些晦涩难懂的古文。
堂屋内死一般寂静,只有两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和油灯灯芯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和尘埃气息,此刻却仿佛掺杂了一丝来自百年前的血腥与疯狂。
夏天的心跳如同擂鼓,他死死盯着姜婆婆的脸,试图从她表情的细微变化中捕捉信息。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终于,姜婆婆缓缓抬起头,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惊骇,有愤怒,有不解,还有一丝……深深的悲哀。她将《秘录》递到夏天面前,指着其中一页用朱砂重点圈出的段落,声音低沉得仿佛来自地底:
“你自己看……虽然很多古字难懂,但大意不会错。上面记载……夏明远晚年痴迷于上古邪术,偶得一部名为《幽冥养煞录》的残卷,深信可通过汇聚极阴地脉和至怨生魂,培育出可掌控幽冥之力的‘鬼王’,借此可……‘逆转生死,窥探天机,乃至超脱轮回’!”
逆转生死?窥探天机?超脱轮回?!夏天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这是何等疯狂而亵渎的想法!
姜婆婆继续道,语气带着压抑的愤怒:“为此,他选中了村后那片极阴之地,也就是老宅后院的位置。他明知柳氏命格特殊,怨气极重,却仍故意设计逼死她,并将她的尸身投入新掘的井中,以她的滔天怨念为‘煞引’,再以夏家血脉和某种邪门阵法为媒介,引动地脉阴气汇聚……试图孕育那所谓的‘幽冥鬼王’!”
故意逼死柳氏?!作为养煞的引子?!夏天浑身冰凉,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和愤怒涌上心头!原来,柳氏的悲剧,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夏明远,他的曾祖父,根本不是一个被怨灵反噬的可怜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为了一己私欲不择手段的恶魔!
“那……那井壁上那个‘浩然印’又是怎么回事?”夏天猛地想起那个救了他命的印记,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如果夏明远是养煞,他为什么又要留下克制阴邪的印记?”
姜婆婆的眉头皱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秘录》后半部分残缺严重,语焉不详。只隐约提到,养煞过程似乎出了极大的纰漏,引来了‘不可控的反噬’,夏明远本人也在此过程中‘遭遇不测,疑似殒命’。至于那‘浩然印’……记载模糊,似乎是他后期意识到危险,试图补救而留下的后手,但具体缘由和目的,没有明说。”
补救的后手?夏天心中乱成一团麻。如果夏明远是养煞者,他为何要补救?是养煞失败遭到了反噬?还是……他后悔了?那井底现在的东西,到底是孕育失败的“鬼王”,还是反噬产生的更恐怖的怪物?柳氏的怨魂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还有,”姜婆婆拿起那个从密室中带出的、刻满符文的非金非木盒子,脸色更加凝重,“这个盒子,《秘录》末尾有提及,称之为‘魂瓮’,据说是养煞过程中用来容纳和调和‘煞引’(柳氏怨魂)与地脉阴气的关键法器之一。但上面警告,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开启,否则……‘煞气反冲,祸及血脉’!”
魂瓮?容纳柳氏怨魂的法器?!夏天看着那个散发着古老邪异气息的盒子,只觉得毛骨悚然。这东西竟然与柳氏直接相关!难道柳氏的一部分魂魄,就被封在这盒子里?!
这一切的真相,远比想象中更加黑暗、复杂和恐怖!夏家所谓的百年诅咒,根源竟是一场先祖疯狂邪恶的养煞实验!而井底那东西,很可能是实验失败后产生的、融合了柳氏怨魂、地脉阴煞和某种未知存在的恐怖聚合体!
“所以……‘鬼眼’邪派盯上这里,”夏天声音干涩,思路渐渐清晰,“他们想要的,根本不是简单的释放邪祟,而是……夏明远未能完成的‘养煞’成果?或者,是想夺取这‘魂瓮’和控制井底那东西的方法?!”
“很有可能!”姜婆婆眼神锐利,“甚至……他们可能就是当年提供给夏明远《幽冥养煞录》残卷的那个邪派的后人!他们一直在暗中窥伺,等待时机成熟!”
这个推断让夏天不寒而栗。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面对的,就不只是一个井底邪祟,而是一个传承悠久、图谋甚大的邪恶组织!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震颤,突然从姜婆婆手中的那个“魂瓮”中传来!盒子表面那些诡异的符文,似乎闪过一丝极其黯淡的流光!
两人同时一惊,猛地看向盒子!
“里面有东西……在动!”姜婆婆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将盒子拿远了一些!
难道……是柳氏的残魂感应到了《秘录》的揭露,产生了反应?还是……井底那东西,与这“魂瓮”之间,存在着某种超越空间的联系?!
新的异变,让刚刚浮出水面的真相,又蒙上了一层更加扑朔迷离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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