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渐渐熄灭,只余下满地焦黑的灰烬和空气中弥漫的烟味。屋内重新被昏暗笼罩,煤油灯的火苗因灯油将尽而愈发微弱,在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消散的影子。夏天瘫倒在母亲怀中,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火辣辣的疼痛和喉咙深处翻涌的血腥气。脑海中依旧回荡着柳氏残魂那混乱而庞大的信息洪流,以及最后那句充满绝望与一丝微弱希冀的诉求——‘放他走……需要光……真正的光……’
左腿的伤口在极度的精神冲击和身体虚弱下,传来一阵阵如同被钝刀反复切割的剧痛,脓血浸透了粗糙的布条,散发出越来越浓的腐臭气味。夏天知道,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如果不能尽快找到解决之道,不等井底的东西再次发难,他就会先因伤重和虚弱而倒下。
母亲夏母紧紧抱着儿子,枯瘦的手不住地颤抖,浑浊的泪水滴落在夏天汗湿的额头上。她听不懂儿子刚才经历了什么,但那吐血的模样和眼中骤然亮起又迅速被疲惫淹没的复杂光芒,让她明白,儿子正在用生命与某种可怕的东西搏斗。而她,除了祈祷和陪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力感,比死亡更让她痛苦。
“妈……”夏天挣扎着坐直身体,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我……好像知道了一点……井底的事。”
夏母抬起泪眼,惊恐地看着儿子:“天儿,你别再……别再碰那东西了!咱们……咱们离开这吧!妈背着你走!”
离开?夏天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以他们现在的状态,能走到哪里?更何况,井底的秘密已经与他产生了纠缠,那种被标记的感觉如影随形,离开就能摆脱吗?他不敢赌。
“走不掉的,妈。”夏天摇摇头,目光投向通往后院那片死寂的黑暗,“必须……必须解决它。为了你,也为了……夏家欠下的债。”
他深吸一口气,将刚才意念连接中获取的关键信息,尽量用简单的话语告诉了母亲——井底有块黑石,柳氏和最牵挂的孩子的残魂被困在上面,需要夏家的血和一种“真正的光”才有可能解脱他们。
夏母听得脸色煞白,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血……光?那……那是什么光?去哪找啊?”她紧紧抓住儿子的手,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不知道……”夏天疲惫地闭上眼,“可能是……令牌的光?或者其他……”他想起令牌碎片最后爆发的金白色光芒,那似乎带有净化的力量,但太过短暂,而且似乎需要极大的代价才能激发。所谓的“真正的光”,会不会指的就是那种?
可是,如何再次激发?而且,即使激发了,又该如何作用于井底的黑石?通过血?血滴在令牌上,再通过令牌的光照向井底?这听起来虚无缥缈,风险极大。
另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如何接近井口?以他现在的腿伤,移动到井边都极其困难,更别说进行任何复杂的操作了。而且,井底那东西经过刚才的沟通,是否被进一步惊动?下次出现,会不会直接下杀手?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来。希望的微光刚刚闪现,就被现实的铜墙铁壁撞得粉碎。
就在这时,母亲夏母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擦干眼泪,眼神中闪过一丝母狼般的决绝:“天儿,你说……需要夏家的血?妈的血……算不算?”
夏天猛地睁开眼,看向母亲。夏母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妈!不行!太危险了!”他立刻反对。让母亲涉险,比他自己去死更让他无法接受。
“有什么不行的!”夏母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种罕见的强硬,“我是你娘!是夏家的媳妇!这债,也有我一份!我不能看着你一个人去拼命!要是……要是我的血有用,能帮上忙,能让你活下去,妈什么都愿意!”
“妈……”夏天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他看着母亲憔悴而坚定的脸,心中充满了巨大的酸楚和感动。母亲的爱,是他在这个冰冷绝望的世界上,唯一温暖的光。
“可是……怎么用血?光又怎么办?”夏母追问道,语气急切。
夏天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落在那块已经彻底黯淡的令牌碎片上。一个极其冒险、成功率渺茫的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成形。或许……可以尝试最后一次?集合他和母亲两人的血脉之力,孤注一掷,催动令牌,将光芒投向井底?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主动出击的方法。
“妈,”他抬起头,看着母亲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决绝,“明天……明天晚上,我们试试。”
他简单说出了自己的构想:由母亲搀扶他到井边,两人同时将血滴在令牌上,集中全部意志,试图激发令牌的光芒,并将其导向井底。这个过程极其危险,不仅可能再次激怒井底的存在,令牌反噬的可能性也极大。
夏母听完,没有丝毫犹豫,用力点头:“好!妈听你的!咱们娘俩,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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