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自深沉的疲惫与创伤中缓缓浮起,如同溺水者终于触碰到水面。谢灼华猛地睁开眼,第一个动作便是摸向怀中——赤玉仍在,那温润的触感让她稍安。随即,她立刻侧身看向身旁。
父亲谢擎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些许,身上几处明显的伤口被人用干净的布条和散发着清苦气味的草药妥善包扎过。
他们还在那处地下河岸,骨铃空灵的“叮铃”声依旧在耳边轻柔回响,那盏青铜灯盏散发出的柔和白光,驱散了周遭的黑暗与阴冷,带来一种难得的、近乎奢侈的安宁。
然而,这安宁瞬间被打破。
低沉的、用某种古老晦涩语言进行的交谈声,从不远处传来。
谢灼华警惕地循声望去,只见两名身影立在数步之外,正背对着她低声交谈。
他们身着迥异于中原的服饰——以深色粗麻为底,外罩拼接的兽皮短褂,下身是便于山间活动的扎脚裤,脚下踩着结实的藤编草鞋。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的面容,古铜色的皮肤上,用彩色泥彩描绘着繁复而神秘的图腾纹路,从额角延伸至下颌,让他们本就锐利的眼神更添几分野性与肃杀。他们的身形并不算高大,却给人一种如同山间猎豹般的精悍与敏捷感。
是他们在说话?是他们救了我和父亲?
谢灼华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看其装扮与言语,绝非中原人士,更像是世代居于南方深山之中的……山越遗族?
就在这时,那两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苏醒,交谈声戛然而止。
其中那名女子转过身来。她约莫三十许岁,面容轮廓分明,泥彩也难掩其眉宇间的英气与沉稳。她手中,正轻轻捻动着那串指引他们来此的白色骨铃。
她迈步走近,步履无声,如同灵猫。她的目光如同鹰隼,先是扫过依旧昏迷的谢擎,最后定格在谢灼华脸上,尤其是在她紧握赤玉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外乡人。”
她开口,声音带着山风般的清冽,说的竟是生硬却异常清晰的中原官话。
“你们,为何会触发‘寂灭之念’的警戒?”她的问题直截了当,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又为何……身怀‘星烬’之力与……‘守窟人’的信物?”
“寂灭之念”?是指那白骨祭坛上的暗紫光球?“星烬之力”?她竟然能看出自己体内那尚未完全掌控的星辰力量?而“守窟人”的信物……指的是这赤玉?!
谢灼华心中剧震,面上却竭力保持平静。她挣扎着想要坐起,牵动了内腑伤势,忍不住闷咳了几声。
那女子并未上前搀扶,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谢灼华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迎上对方审视的目光。她知道,在这等能够识破“星烬之力”、并直言“守窟人”的存在面前,谎言毫无意义,反而可能招致不必要的敌意。
“我们……为躲避追杀,误入山中洞穴,不慎惊扰了那邪物。”她选择性地说道,声音因虚弱而沙哑,“至于这力量……乃是意外所得,尚无法完全掌控。而这玉……”她微微抬起手中的赤玉,“是一位前辈所赠,并不知是‘守窟人’信物。”
她紧紧盯着对方的反应。
那女子听完,脸上泥彩覆盖下的表情看不出太多变化,但眼神中的锐利似乎稍稍缓和了一丝。她捻动骨铃的手指微微一顿。
“意外所得‘星烬’?不知‘守窟人’?”她重复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与审视,“倒是巧得很。”
她身旁那名一直沉默的男性山越人,此时也用生硬的官话开口道:“阿姐,他们身上……还有‘金莲’的臭味,虽然很淡。”他的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如同嗅到了猎物的野兽。
金莲?他们连金莲会的气息都能分辨?谢灼华心中更惊。
那被称作“阿姐”的女子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在谢灼华身上:“看来,你们的麻烦不小。‘寂灭之念’,‘金莲’……还有这身伤势和力量。寻常人沾染一样,便已是死路。”
她顿了顿,话锋忽然一转:“不过,既然‘聆泉铃’将你们引到了这里,而你们又身负‘守窟人’的信物……或许,并非全然是巧合。”
聆泉铃?是指这串骨铃吗?
“此地是何处?你们……又是谁?”谢灼华忍不住问道。
那女子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抬头望了一眼溶洞那无尽的黑暗穹顶,仿佛能穿透岩层,看到外界的天空。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沧桑感:
“我们是‘守山人’,世代居于此,看守着一些……不该被世人打扰的东西。”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谢灼华身上,带着一种沉重的意味,“包括你们遇到的那个‘寂灭之念’,也只是被暂时封禁在那白骨祭坛中的……一部分。”
只是……一部分?谢灼华倒吸一口凉气。那等恐怖邪物,竟然还不是完全体?
“你们……”谢灼华看着他们,一个猜测浮上心头,“与数百年前,死于上方洞穴中的那些云枪卫……可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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