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裹着槐花香钻进供销社的玻璃门,落在货架上积灰的肥皂盒上,淡青色盒身泛着蒙眬的光。丫蛋抱着缺胳膊的布娃娃小花,踮脚拽住妈妈林秀梅的衣角——身为军区卫生员的妈妈要给发烧的张爷爷配生理盐水,特意绕路来买计划供应的盐。
“乖乖站着,妈妈找售货员拿盐。”林秀梅擦着额头的汗,攥紧手心的盐票往柜台走。丫蛋停在原地,目光掠过货架上的水果糖罐(琥珀色糖纸在光里闪着小太阳似的光),却瞬间被角落的女人吸引——她穿碎花裙、戴宽檐草帽,蓝布衫领口敞着,露出一截刺眼的白衬里,右边第二颗纽扣歪歪扭扭嵌在扣眼里,像株被风刮歪的狗尾巴草。
丫蛋的手指不自觉绞住小花的胳膊(布娃娃的棉絮从断肢里漏出来,蹭得她手心发痒),突然想起灵儿昨天蹲在槐树下说的“队规第二条”:“看见纽扣歪、头发乱、说话吞吞吐吐的人,一定要记下来报告。”她的耳朵尖微微发烫,眼睛像被黏住似的,盯着那粒歪纽扣不肯挪开。
“同志,肖营长家的灵儿……”女人的声音轻轻的,像落在花瓣上的雨,“是不是左眉有颗朱砂痣?住在家属院?”
售货员正蹲在柜台后翻盐罐,抬头瞥她一眼:“对,那小丫头古灵精怪,上回还帮我抓了偷肥皂的小偷。”她把盐罐墩在柜台上,“你找她有事?”
女人笑了笑,指尖划过肥皂盒(指甲涂着淡粉指甲油,在灰扑扑的货架上格外扎眼):“我是她远房表姐,好久没见了,想找她玩。”
丫蛋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灵儿说过,妈妈的亲戚都在南方,从没来过磐石镇!她往货架边挪了两步,假装盯着水果糖罐,耳朵却竖得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那她常去哪玩?后山槐树林?还是大槐树底下?”
“我哪知道?”售货员不耐烦地摆手,“林卫生员,盐拿好!”
林秀梅拽着丫蛋的手要走,丫蛋回头时,正看见女人翻火柴盒的动作顿了顿——草帽檐被风掀起一点,露出里面齐耳的短发!可她刚才明明看见,女人背后扎着条麻花辫!
傍晚的饭香裹着风飘过来时,丫蛋抱着小花冲进家属院的大槐树下。灵儿正蹲在地上给黑豹梳毛(军犬的毛沾着草屑,梳的时候发出细碎的“沙沙”声),虎子举着弹弓打槐树上的麻雀,石子“啪”地打中一片叶子。
“灵儿姐!”丫蛋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看见个阿姨,纽扣歪了第二颗,还问你是不是有朱砂痣!”她拽住灵儿的袖子,指甲掐进布料里,“她的头发是假的!草帽里是短发,背后却扎着辫子!”
灵儿的指尖顿了顿,颈间的空间珠突然发烫——像块晒了一下午的鹅卵石。她想起昨天爸爸 patrol 归来时说的“苏家可能派人来”,想起妈妈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别信苏家的人”,突然觉得后颈发凉。她抱住丫蛋的肩膀,声音尽量放软:“丫蛋真厉害,记住这么多细节。”她摸了摸丫蛋发顶的蝴蝶结,“以后再看到这个阿姨,一定要先躲起来,找我或者虎子,知道吗?”
虎子凑过来,弹弓上还沾着槐叶:“是不是上次的蓝布衫灾民?我去打她草帽!”灵儿摇头,指尖蹭了蹭左眉的朱砂痣(那里突然有点发烫,像被小虫子咬了一口):“先别急,等我确认。”她抬头看向供销社方向,夕阳把云染成橘红色,像团烧起来的火——那个女人,是苏家的刀子,还是“夜莺”的线?
丫蛋靠在灵儿怀里,闻着她身上的槐花香,终于敢把藏了一下午的疑问说出来:“她会不会是来找你的?”灵儿抱着她,目光掠过路口(穿碎花裙的女人正戴着草帽往这边走,歪纽扣在夕阳下泛着浅棕色的光),轻声说:“不管是谁,我们都不怕——有黑豹,有虎子,还有你呀。”
晚风掀起灵儿的碎花布衫,吹得小花的断肢轻轻摇晃。丫蛋抱着布娃娃,盯着路口的女人,突然想起灵儿昨天教她的“侦察员要会记细节”——那个阿姨的鞋跟沾着泥(供销社门口是青石板路,怎么会沾泥?),草帽檐下的耳后有颗小小的黑痣(像粒没长熟的痣),还有她问灵儿的时候,手指一直在绞着袖口的蕾丝(蕾丝边已经磨得起球了)。
这些细节像种子似的,埋进丫蛋的小脑袋里。她蹭了蹭灵儿的肩膀,小声说:“我明天还要去供销社,帮你盯着她。”灵儿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傻丫头,先把今天的作业写完——你昨天还说要教小花认数字呢。”
夕阳把三个身影拉得很长:灵儿抱着丫蛋,虎子举着弹弓站在旁边,黑豹趴在脚边,尾巴轻轻晃着。路口的女人停了停,摘下草帽扇了扇风——她的齐耳短发露出来,耳后那颗黑痣在夕阳下闪了一下,像颗藏在阴影里的小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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