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北劳改……”
杨瑞华听到这几个字,浑身一颤,已经看到儿子在苦寒之地受罪。
“当家的,当家的,你听见二大爷说的了吗?只有王大姐松口才行啊,你快想想办法。
快去求求她,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看着解成被发配到大西北去吗?那地方,去了还能有好吗?”
阎埠贵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刘海中的话像锤子一样砸在他心上。
去求王翠兰?
刚刚才被对方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骂他们“上梁不正下梁歪”,骂是他们逼儿子偷的钱。
现在再去求她?
这脸,是要彻底撕下来扔在地上踩啊。
可是……不去求?
儿子就完了!
大西北……那几乎就是半条命没了啊。
杨瑞华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用力推搡着他:“你倒是说话啊,阎埠贵,为了儿子,你这张老脸还不能舍了吗?”
阎埠贵眼底布满血丝,艰难道:“罢了!罢了!脸面……脸面算什么……儿子要紧……也只能这样了……”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腿软差点又摔倒,刘海中赶紧扶了他一把。
阎埠贵喘着粗气,看向刘海中,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祈求表情:
“老刘……老刘,咱们也是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一会儿……一会儿我跟你弟妹去给王大姐赔罪。
你……你给我们做个见证……行不行?我……我怕我们俩说话不管用……”
刘海中看着阎埠贵这副可怜相,心里那点“官瘾”和作为院里二大爷的“责任感”得到了满足。
“行吧!老阎,这事儿……唉,谁让咱们是邻居呢,又是院里的大爷,这个见证,我给你们做了。
走吧,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后院,趁着王翠兰还没睡下。”
杨瑞华闻言,连忙用手背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和鼻涕,用力把阎埠贵从地上搀扶起来。
夫妻二人,一个失魂落魄,一个强打精神,在刘海中的陪同下,朝着后院走去。
阎埠贵来到王翠兰那扇薄薄的木门前,叩响了门板。
“咚…咚咚…”
里面的抽泣声戛然而止。
过了好几秒,才传来王翠兰的问话:“谁?谁啊?”
“王翠兰,是我,阎埠贵。”
“滚!!”
阎埠贵僵在原地,抬着的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片死灰。
连一向自诩官威浩荡的刘海中,此刻也尴尬地站在原地,搓了搓手。
为了面子,他清了清嗓子,拿出了平时在院里调解纠纷的官腔道:
“王翠兰同志,你先把门开开,你这样把自己关在屋里,毕竟解决不了事情嘛。
咱们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了,有什么话,进去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总归能找出个解决的办法,你说是不是?”
门内王翠兰的哭声低了下去,但回应依旧斩钉截铁,带着未消的恨意:
“没什么好谈的,刘海中,你让他们走,我是绝对不会谅解那个畜生的,你们回去吧,说什么都没用。”
阎埠贵把心一横,他知道,不下重注,不触及王翠兰最根本的软肋,今天这扇门绝不会再打开。
“王大姐,王翠兰,你……你先别急着关门,听我把话说完。
老易去了大西北,回不来了,后院老太太也走了有些年头了,你现在是一个人,无儿无女……
你……你就真不为自己的以后想想?
是,解成他是混账,他做了天理难容的错事。
但错已经犯了,光是把他关起来,判了刑,对你有什么实实在在的好处吗?
那口气是出了,可往后呢?
往后几十年,你屋里灯泡坏了,谁给你换?
冬天煤炉子倒了,谁给你扶?有个头疼脑热,床前连个递口水的人都没有啊。
王翠兰,咱们进去谈谈,就谈谈。
我阎埠贵……我保证,只要你肯给我们一个机会,坐下来谈,我一定……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一个能真正解决你后顾之忧的答案,行不行?”
长时间的沉默。
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阎埠贵的手心全是汗,杨瑞华也停止了哭泣,紧张地盯着那扇门。
杨瑞华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片刻后。
王翠兰打开门,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有恨,有怒,有茫然,有动摇。
她没有说话,只是侧开了身子。
阎埠贵心里猛地一松,连忙拉着杨瑞华,跟着刘海中进屋。
只要开门,那就一切好说。
王翠兰也不让座,自己走到床边坐下,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冷冷道:
“说吧,怎么谈?我倒要听听,你怎么给我‘满意的答案’。”
阎埠贵和杨瑞华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这事儿,不成,解成就完了;
成了,或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阎埠贵深吸一口气说道:“王大姐,我可以让解成……认你做干妈,以后……以后就由他,给你养老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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