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的身影连同那点昏黄的灯光,彻底消失在无尽的黑暗深处,仿佛被这地底巨兽张口吞噬。
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再次合拢,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
只有手腕脚踝上镣铐的冰冷,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霉味与铁锈味,以及腹部伤口那持续不断的、隐秘的刺痛,是证明我还活着的、残酷的坐标。
“钥匙”……
“时间到了”……
看守嘶哑的话语,如同淬了毒的冰锥,反复穿刺着我本就紧绷的神经。
他指的就是我腹中那枚特殊的U盘!
他背后的人,目标明确,就是为了它而来!
谢予琛知道它的存在,周彦珩觊觎它,而现在,这个更加诡异恐怖的“看守”及其主人,也同样为此!
我到底卷进了一个怎样的漩涡?这枚U盘,除了可能存储着“容器计划”的核心数据,究竟还隐藏着什么,能引来如此多方的窥伺?
巨大的未知带来的恐惧,远比已知的危险更令人崩溃。
我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蜷缩在黑暗中,试图从这片虚无中汲取一点点可怜的安全感。但墙壁的湿冷只让我更加寒冷,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湿透的衣物紧贴着皮肤,像一层冰壳,不断掠夺着体温。失温、伤口感染、还有这诡异的环境……每一样都可能轻易夺走我的性命。
不能死在这里。
绝对不能。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用除了视觉之外的所有感官,去探索这个囚禁我的新牢笼。
我轻轻挪动身体,镣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我仔细倾听回声——声音沉闷,传播不远,似乎这是一个相对封闭、空间不算太大的地方。空气几乎是凝滞的,那股浓重的霉味和铁锈味无处不在,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于化学试剂的古怪气味。
我伸出未被完全束缚的手(手腕被铐住,但手指还能活动),小心翼翼地触摸身下的地面。触感粗糙,是夯实过的泥土混合着某种矿渣?冰冷,潮湿,偶尔能摸到细小的、棱角分明的碎石块。
我沿着墙壁慢慢摸索。墙壁同样是粗糙的,似乎是天然岩层开凿而成,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湿冷的苔藓类生物。我摸索了大约能触及的半圈范围,没有发现门,没有窗户,没有任何明显的出口。这里像是一个封闭的洞穴,或者……地牢。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我的心脏。
难道我要在这里,像一只被遗忘的老鼠,慢慢冻饿而死,或者等待那个“看守”在“时间到了”的时候,来取走我体内的“钥匙”?
不。
一定有办法。
我想起了跃入湖水前,被拖入的那条水下通道。那里是入口吗?如果是,或许也是唯一的出口?但且不说我此刻被镣铐锁住,就算自由,在没有任何设备和光线的情况下,想要逆着找到那条通道并潜回湖中,无异于痴人说梦。更何况,湖对面还有谢予琛的人。
谢予琛……
他现在在做什么?
是暴跳如雷地搜索整个湖泊和周边区域?还是……他已经猜到了某种可能,正在某个屏幕前,冷静地等待着什么?
他和我体内“钥匙”背后的秘密,到底有什么关联?那个“看守”说谢予琛“没资格命令他”,这又意味着什么?
思绪如同乱麻,越理越乱。
就在我被绝望和混乱的思绪折磨得几乎要再次崩溃时,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异样,引起了我的注意。
是声音。
不是看守的镣铐声,也不是我的呼吸或心跳。
是一种……极其细微的、断断续续的、仿佛金属轻微碰撞,又像是某种……摩尔斯电码般有规律的敲击声?
声音非常非常轻,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或者隔着厚厚的岩层。我必须屏住呼吸,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才能勉强捕捉到那一丝几乎要被环境噪音掩盖的规律。
哒……哒哒……哒……哒……
这声音……!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声音!这是人为的!是有意识的敲击!
是谁?!
是另一个被关在这里的囚犯?!
还是……周彦珩的人,通过某种方式在尝试联系我?!
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弱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我心中的黑暗!
我顾不上冰冷和镣铐的不便,几乎是扑到墙壁上,将耳朵死死贴在之前听到声音的位置,全力捕捉着那微弱的信息。
敲击声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似乎传递信息的人也处于极大的困难或危险之中。我集中全部精神,试图分辨其中的规律。
不是完整的句子,似乎只是简单的重复。几个音节一组,循环往复。
我仔细倾听着,用手指在冰冷的地面上,模仿着那节奏,艰难地记录、分析。
哒—哒哒—哒—(停顿)—哒哒—哒—哒—(更长停顿)—然后重复……
这节奏……似乎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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