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死寂,每个人的心跳都成了噪音。
耿宝山的呼吸粗重如牛。
他死死盯着梅梓递来的黑色耳机,那东西在他眼里,如同一个不祥的黑匣子,透着一股让他本能抗拒的邪性。
他玩了一辈子木头,听了一辈子锣鼓。
这叫“耳机”的玩意儿,就是年轻人的噪音器。
用它,听“魂”?
简直是笑话。
他浑浊的眼底,全是根深蒂固的怀疑。
“信我一次。”
梅梓开口,声线很轻,却有不容置疑的镇定。
耿宝山看了看她苍白的脸,又瞥了一眼旁边始终沉默、却明显在等待结果的段回舟,心一横。
罢了!
还能怕个响儿不成?
他伸出那双布满刻痕、微微发抖的手,接过了耳机,笨拙地戴上。
世界,瞬间被抽成真空。
梅梓没说话,伸出食指,在触控板上,轻轻一点。
播放。
石桌旁的林舒,身体下意识前倾,死盯着耿宝山的脸,她要亲眼见证,这十分钟的故弄玄虚,如何收场。
段回舟也坐直了,一直轻敲扶手的手指,停下了。
一秒。
两秒。
耳机里什么都没有。
耿宝山眉头拧成了疙瘩,正要摘。
忽然。
一记抽丝锐响,极轻,极近,擦着他左耳后侧炸开!
“嘶……”
耿宝山浑身剧震!
这声音!提线武生登场前,操偶师绷紧主线,指尖发力,丝线破开空气的锐响!
他听了六十年!
不等他反应。
“梆!”
右耳边,一声闷响。
是木头!梨花木的偶头磕在后台箱沿上的声音!那种独有的木质密度,错不了!
紧接着。
“咚!”
一记重鼓,直擂心口。
这鼓声不对!里面混着木头的回音,混着舞台地板的共振!
耿宝山的眼睛,豁然瞪圆!
他“看”到了。
后台黑暗中,那个一尺来高、披甲持枪的木偶武生,正单膝跪地,引弓待发。
然后,一个歌声响起。
不,不是歌。
是陈东默的嗓子。
但没有一个音符,没有一句歌词。
只有……一道气口!
一道悠长、压抑、从胸膛最深处挤压而出的吸气!
这口气,沉重如铅,力贯千钧!
耿宝山整个人被一股无形之力推得向后猛仰。
他看见了!
大幕骤开,聚光灯如利剑斩落!
木偶武生提枪、蹬腿、亮相!
陈东默那一声吸气,就是这亮相的“神”!是木偶凝聚全身杀意前的……战吼!
疯了!
这他妈是疯子才能想出来的东西!
陈东默的嗓音变了。
喉咙、舌尖、齿缝,成了他的兵器库,迸发出匪夷所思的声响。
“噌——”
金铁摩擦。
是长枪被挑起,枪尖划过地面的寒光!
“呼!唰!唰!”
连串急促的破风声。
是枪花!
一套行云流水的枪花!
每一声都精准对应一个杀招,干净,利落,寸寸见血!
“咔!哒!”
木偶关节在极限扭转时的脆响!
是操偶师手腕翻飞,丝线带动乾坤的毫厘之变!
耿宝山彻底僵住了。
他不是在听歌。
他是在用耳朵,“看”一场他自己都演不出来的、最顶级的木偶独角戏!
不!比看更真切!
这声音不是模仿,它本身就是“魂”!
它把视觉的艺术,活生生拧成了听觉的神迹!
把所有看不见的力道、劲力、属于“偶”的灵魂,一个字一个字地……唱了出来!
音乐尽头。
万籁俱寂。
只剩最后一响。
“哈——!”
一声断喝!短促,爆裂!
那是木偶武生一套枪法耍尽,收枪定格,叱咤全场的……睥睨!
一人,即千军万马!
声音,停了。
耿宝山瘫在椅上,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
他脸上的怀疑、震惊、呆滞、狂喜,最终凝固成彻底的崩溃。
两行浊泪,从沟壑纵横的脸上,滚烫地砸落。
他颤抖着,一把扯下耳机。
“噗通!”
不是滑落,不是摔倒。
这位一生傲骨的国艺宗师,双膝一软,用尽全身力气,主动地、重重地,跪在了梅梓面前的青石板上!
“神……神迹……”
老人仰头,泪流满面,嗓音撕裂。
“这不是人做的东西……这是神迹!”
“梅姑娘……不!梅大师!我求您!求您收下我这把老骨头!我这条命,这门手艺,往后全是您的!您让我死,我绝不活!”
他说着,额头就要往地上磕。
这一跪,镇住了所有人。
林舒的下巴脱臼似的张着。
下一秒。
她疯了一样扑过去,一把从耿老三手里夺过耳机,动作粗暴到近乎抢劫,直接戴在自己头上。
她不信!
她倒要听听,是什么魔音,能让一尊活着的“国宝”当场献上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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