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梓没有立刻动手。
她接过段回舟递来的一副崭新白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
随后,她才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那个比指甲盖还小的断裂零件。
在“巧匠之手”的技能加持下,她的世界瞬间变得不同。
视野里,细微的木质纤维如同一根根交错的缆绳,断裂的截面上,
每一个受力点的崩裂痕迹都清晰可见,
甚至连木料内部因为长久应力留下的疲劳纹路,都无所遁形。
所有信息在她的脑中飞速解析、建模、重构。
段回舟就站在旁边,双手抱在胸前,沉默地注视着她。
他发现,当这个女孩接触到零件的一刹那,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那是一种绝对的专注,仿佛灵魂都被吸进了那块小小的木头里。
周遭的一切,包括他这个大活人,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这种气场,他只在那些被尊称为“国匠”的老前辈身上见过。
梅梓足足看了五分钟,才将那个小零件放下。
她的手指,转而落在了那个古朴的食盒上。
她没有去碰那些复杂的机关结构,只是用指腹,一寸一寸,极为缓慢地在食盒的漆面上滑过。
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的肌肤,又像是在聆听一位百岁老者的心跳。
段回舟的眉头不自觉地锁紧。
他在做什么?
“段先生,你复刻这个零件的时候,有没有计算过原木料的年收缩率和应力形变系数?”
梅梓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什么?”段回舟一愣,这些当然计算过,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所有数据都参照了清代紫檀木的最高标准。”
“标准是死的,可木头是活的。”
梅梓的手指停在食盒侧面一条几乎无法察觉的接缝处。
“问题,从来都不在这个零件上。”
她的话很轻,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段回舟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他这一个月废寝忘食,所有的心血和骄傲,都倾注在如何完美复刻那个损毁的零件上。
他尝试了上百次,动用了最精密的仪器,却从没想过,自己的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
“零件的断裂,只是一个结果,一个被动的‘牺牲品’。”
梅梓点了点那条细缝,“真正的原因,在这里。”
“这个食盒的年纪太大了。随着时间流逝,木材内部的应力悄然发生了变化
,导致这个位置,出现了一个零点几毫米的扭曲。
就是这个肉眼完全无法察知的形变,让整个机关的力学结构都发生了偏移。”
她抬眼看向段回舟,语气平静得近乎残酷。
“所以,你无论做出多么‘标准’、多么‘正确’的零件,都不可能修复它。”
“因为,你一直在用一个完美的零件,去匹配一个已经出错的盒子。”
段回舟的呼吸蓦地一滞。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从工具架上抓下专用的强光手电和高倍放大镜,对着梅梓指出的位置反复查看。
光柱聚焦下,那条细缝被放大到极致。
他终于看到了,看到了那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却又致命的扭曲。
他手里的放大镜,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怎么可能?
她是怎么发现的?没有任何仪器,没有任何测量,单凭一双手,一双眼睛!
这种对材料物理特性的洞察力,已经不是“技术”了,
这近乎于一种与生俱来的“直觉”!是他穷尽一生都可能无法触及的境界!
“那……该怎么办?”
段回舟的声音有些干涩,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领域里,向人请教。
“很简单。”
梅梓摘下手套,露出一双干净素白的手。
“既然盒子是‘错’的,那我们就做一个‘错’的零件,来迁就它。”
话音未落,她已经走到了那面挂满了工具的墙壁前。
她的视线在一排排冰冷的金属上掠过,最后,定格在一套处理微雕用的刻刀上。
她抽出一把最细的,刀锋在灯光下薄得近乎透明。
接着,她转身走向段回舟那堆积如山的失败品,随手从中挑拣出一个尺寸最接近的。
“借你的工作台用一下。”
“……请便。”
段回舟下意识地后退,把最核心的位置完全让了出来。
梅梓坐定,左手镊子,右手刻刀。
那一刻,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她的动作,开始了。
没有画线,没有测量,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
手腕轻旋,刀锋落下,细如发丝的木屑便应声而起,在灯光下打着旋,无声飘落。
段回舟站在一旁,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他死死盯着梅梓的手。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手指纤长,圆润有肉。
可当这双手握住刻刀时,却爆发出一种与它秀美外表截然不符的,令人心悸的稳定与精准。
快,却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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