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蔡二吩咐芝麻先去前头看看。芝麻悄悄躲在破庙旁边等了一会儿,果然从里面出来了两个人背着包袱。待那两人慢慢走远了,芝麻才沿着墙边到大殿门口看了看,确定里面没有人了才回了树林里。
蔡二这才松了口气,让梁蘅她们都下马车来活动活动。
蜷着身子一晚上,浑身都痛,几人陆续下了马车。梁蘅腿都肿了,扶着车辕打量着四周的情形。小树林里阳光斑驳,晨起的薄雾淡淡飘散在林间,若不是在逃难的路上,倒可以好生转转。
昨晚上走得急,只想着装衣裳细软,谁都没想起来拿些吃食。亏得红儿好吃,临走的时候把昨儿新买的糕点给包上了,要不几个人的肚子都得唱空城计。
奶娘把糕点拿出来给大家分了分,梁蘅拿着却实难下咽。她们如今是躲到这里来了,也不知道城里是个什么情形,李长晟和福生有没有危险。
现在暂时无事,梁蘅只想晓得李长晟到底干了什么?要让她们这般逃散。
蔡二请她到树下的一块石头上坐了,才一五一十把事情跟梁蘅说了。
原来李长晟并不是永王的支持者,他受永王举荐进京不过是权宜之计。他一到京城便与高大人的人联络上了,表面上他在当差,实则一直在替襄王办事。
圣上迟迟不立继承人,下头的几位王爷早已虎视眈眈。尤其是永王久窥御座,朝中各部以及边关将领多有他的眼线、人手。但此人好大喜功,行事手段毒辣,若他问鼎,绝非百姓之福,黎民之幸。李将军及高大人与永王周旋已久,但真心支持的却是襄王。
近来圣上龙体违和,缠绵病榻多日,昨日已是汤药不进,满朝文武惶惶不可终日,宗室亲王、宰辅均守在殿外,谁也没想到,永王竟然在此时先发制人,围了皇宫。此前襄王已有猜测,多处安排人手以防万一。若是襄王一方获胜,李长晟自然无事;若是永王获胜,不但李长晟等人危矣,恐连累家眷亲属,故而让蔡二连夜将她们送走。
梁蘅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但李长晟卷入了如此大的事情,李家所有人都难逃干系。想到此处,她紧张起来:“那夫人和大少夫人怎么办?”
蔡二安慰道:“少夫人别急,将军早已有安排。我们到了祁县自会与夫人她们汇合。”
梁蘅现在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指尖攥着的帕子倏然浸了冷汗,浑身竟不受控地发起抖来。联想起她昨日的怀疑,梁蘅此时已能把许多事串联起来。抛开他们当初的偶遇不谈,原来自己真的有可能就是被人利用才嫁进将军府的,永王要拉拢公爹,父亲要攀附永王,而她就是那个工具。那李长晟对她呢?把她接到身边混淆视线,掩人耳目,方便行事吗?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起来,保护她们的蔡二就在身侧,梁蘅却觉得没有半分可依恃。心底的恐惧和孤独缠成一团乱麻,勒得她胸口发闷,至此她还能相信谁呢?谁也不可信!
她是李长晟的家眷,不管她是否参与,都不可能脱得了身,京城自然是不能回去了,江宁府也不敢回,她如今的身份不连累娘家就不错了。
蔡二赶着马车再次上路,才到官道上行了没多久,马车就停住了。银柳问道:“蔡二哥怎么了?”
蔡二并未作答,迅速调转马车头往另一条岔路行去。芝麻掀开车帘子把脑袋钻了进去说道:“前方设了路卡。”
蔡二把马车赶到路边树林里,对梁蘅解释道:“路卡上的旗子不是京城巡防的,瞧着怕是军中的人。少夫人稍安勿躁,且在这里等等,我先去看看再说。”
现在梁蘅哪里还有什么主张呢,只能全听蔡二安排:“你去吧,当心些。”
如今情况不明,哪方的人马谁也不认识,蔡二不敢贸然让梁蘅涉险。他行事向来直接利落,昨日若是只带着梁蘅一人只怕早已出了京城地界,现在一车子的累赘着实麻烦。
蔡二一走,芝麻便从腰间取下匕首握在手里,眼睛警觉地观察着四周。他师父不在,他便是唯一的男子,定要保护少夫人和姐姐们的。
银柳见芝麻小小的人儿却这般机灵、忠心,叮嘱道:“你且小心些,莫割了手。”
从昨天到现在,银柳和红儿还是懵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奶娘却已从只言片语中猜测了些大概。前天梁蘅和李长晟争吵,她听了一耳朵;昨日蔡二说的,她也听见了几句,万万没想到二爷竟然参与了这样危险的事情。
自从梁蘅成亲以来,瞧着她们夫妻和睦,她一直欣慰找了个好姑爷,如今她对这门婚事是一万个后悔,还别说今后的日子怎么过,眼前就已经焦头烂额了。还有她的均哥儿,隔着这么远,以后还能见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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