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蘅带着银柳去了李府。她还是有些怵罗氏的,慢慢跟在带路丫鬟的身后走着,上一次罗氏让她坐了许久冷板凳,也不知今天又有什么花样。
刚进花厅的门,便见罗氏坐在上首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梁蘅微微有些吃惊,上前行了礼:“请舅夫人安!”
罗氏虚抬了抬手,笑道:“蘅姐儿,怎的还是这般客气,还是唤舅母吧!”
梁蘅对着罗氏赔了赔笑,未做理会“嗯嗯啊啊”地敷衍了过去。
“纾姐儿在的时候就说让你们夫妻过来吃个便饭,也算是咱们一家人团聚了,没想到纾姐儿都回去了,你也不曾登门呢!”罗氏略带嘲讽地说道。
“二妹妹难得出来这么长时间,思家心切,况且这几个月累得您操心了不少,如今天气也热,我也不敢来打扰呢。”梁蘅客客气气地回道。
罗氏但笑不语,这个丫头狡猾得很,小姑实在是不会调教庶女,都敢糊弄到她面前了。梁纾的事情十有八九就是她捣得鬼呢!好在永王妃没有看中梁纾,反倒许了探花郎,如此甚好,也免了和小姑撕破脸皮,伤了情分。
“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个人想要见你。”罗氏也不与她绕弯子了。
梁蘅没有避开罗氏的目光,抬头径直地看着她。这妇人好狠的心思,跑了梁纾又弄进去个梁钰,当真把她们姐妹视作踏脚的物件。
罗氏站起身来,对着背后的侧门拍了拍手,丫鬟走上前来推开了门,一个华贵逼人的女子从里面款款而出。
时兴的褙子与旋裙全是上等的云锦织成,嵌宝金钗熠熠生辉,耳坠上的明珠圆润光泽,桃花妆配上艳丽的唇脂,举手投足间尽是尊贵骄傲的气势。
梁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明知道眼前人是梁钰,竟然又不敢开口相认。她与从前太不相同了,哪有一点像她的三妹妹呢?
“大姐姐不认得我了吗?”梁钰浅浅笑着,走到梁蘅几步远的位置驻足,眼底翻涌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像淬了光的碎金。
梁蘅的心慢慢从惊讶趋于平静。从前在家时她似乎从未喜欢过梁钰,但听说她进了永王府的时候,她还是担心过的。她想过她是被哄骗着或者强逼着送来的,也担忧过她在王府的处境。可是现在她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与她所想的恐怕并不是一回事。
梁蘅的反应让梁钰有些失望。她今天是特意打扮过的,要让大姐姐看看现在的她有多美多华贵,她故意站的远些就是想要居高临下地展示自己。
罗氏知道她们姐妹有话要说,屏退了左右的丫鬟。“行了,你们姐妹既见了面就好生说说话吧。”说完也不管她们径直走了。
梁蘅对着罗氏福了福,梁钰却并不理会,自顾自地走到上首坐了下来。
梁蘅惊讶梁钰的傲慢无礼,转头看着她。“三妹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姐姐不知道吗?我如今已是永王府的梁美人了。”说完眉梢轻轻地往上挑了挑。
罗氏轻手轻脚地走出了花厅,转过月洞门顿住了脚步。若不是梁钰一再找人跟她传话,今日她才不会给她们姐妹腾地方说话的。这丫头远比她想象的要胆大,得了王府的青睐竟然敢在她面前拿乔摆架子了。但她并不担心梁钰会摆脱开他们,一个外乡来的女子,无依无靠,要想在王府站稳脚跟是离不得有娘家人支持的。
梁钰的确需要支持,要不然她也不会想尽办法地来见梁蘅。甚至不惜冒险在永王妃举办的宴饮上故意与人攀谈,透露梁蘅与她的关系,就是为了把消息传出去让梁蘅知道她在永王府。
梁钰还是太天真了,妄图甩掉罗氏,转而让大姐姐成为自己的助力。却忘了梁蘅连永王府的边都摸不到。她左等右等也没有回音,最后没有办法还是只能求到罗氏这里来。
梁钰一到京城就被罗氏带去好生收拾打扮了一番,又安排人教了她规矩。得益于她姨娘的教导,很快她便领会到了,竟然样样都拿得起来。
到了永王府,永王妃绕着她看了两圈,很是满意,当天就把她留下了。没隔几天就安排她伺候了永王,很快她就得了个梁美人的称呼。
梁钰远比梁蘅想象的聪明和机灵。第一次伺候永王的时候,她就被吓到了,没有人告诉过她,永王竟然是同她父亲一般年纪。她记着姨娘交代她的话,乖巧些、娇媚些、婉转些,竟然很得永王的喜欢。
可是很快她就认清了现实。王府里像她一样的侍妾数不胜数,她不过是仗着青春貌美,娇憨可人得了一时的宠爱。要想自保且站稳脚万万离不得李晏和夫妇的帮衬。可她确实也是被哄骗至此的,根本没有什么遴选侧妃的事情,那不过是一个幌子。
这里是京城,是院墙高深的永王府,哪里还有回头路可以走呢?李晏和扶持她自然是有目的的,眼前她又离不得他们的帮衬,王府里没有人帮着打点寸步难行,可她又不甘心被他们摆布,于是她想到了梁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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