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蘅把院里的两个婆子叫来问了话,才晓得李长晟是不用丫鬟伺候的,身边就福生一个小厮。又听她们说李长晟平日里不苟言笑,威严令行,颇感惊讶。梁蘅和李长晟接触几次,并不觉得他这般凛然严肃,反而热心仗义。只是到底她也不曾与他有更深的交集,李长晟性情如何还待以后。
缘分的事情还真是奇妙!从前她不知有多嫌弃他,不愿嫁他,现在竟然有点庆幸刚好是他。几次偶遇,李长晟都对她施以援手,老实说,她对他印象其实不错。郭幸在她面前夸过好几次李长晟,她都让郭幸管好嘴巴不要胡说,其实她心里也是赞同的。她们这些闺阁女儿,除了家里的男子,很少与外男有接触,李长晟是她们从未见过的男子类型。阳刚、高大、侠气,小女孩很难不留心到他。
原本以为是盲婚哑嫁,却不想两人早就有了交集。命运真像千万条丝线织就的璇玑图,有人以为自己在裁剪人生,却不知早被编入他人的经纬。或许他们俩宿命若此,注定早有牵绊,而他恰恰是托举她的那个人,要不为什么每次她有麻烦他都能及时出现呢。
翠柳和银柳今早上已经把衣物、寝具等物品收拾进了正房,这会儿又帮着刘妈妈归置着嫁妆登记入库。刘妈妈现在是院儿里的管事妈妈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卯着劲的要大展拳脚。梁蘅观察刘妈妈很久了,晓得她是个聪明人,对她也忠心,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把外头的事情都安排给她,所以刘妈妈办事她还是很放心的。
今天才过了一上午,却像经历了半生似的跌宕起伏,千回百转。刚有的夫君这会儿又没了,明日三朝回门该怎么办?
梁蘅正在胡思乱想,红儿来报:“三小姐接回来了,小姐要去看看吗?”
“三小姐病情如何了?”梁蘅不放心道。
红儿道:“说是退了烧没大碍了,需要静养。”
李欣月来历特殊,婆母已经特意交待过了,现在怎么说梁蘅也是两个孩子的继母,于情于理都该去照看的。想到这个孩子,梁蘅好奇得很。
梁蘅带着翠柳去了怡然居,李夫人让王氏陪着她去看一眼。一早上又忙又乱,王氏倒忘了要收拾的人了,这会儿正好过去看看到底是哪个搅家精?
李欣月六岁,李佑安三岁,莫氏去世后,安哥儿大多数时候跟着祖母住在怡然居,李欣月由奶娘带着住在长乐居。安哥儿由周嬷嬷和丫鬟彩莺照料,李欣月则由徐嬷嬷和丫鬟彩鸢照料。
两人一进长乐居就听见孩子在哭闹,竹心掀开门帘子,奶娘徐氏和彩鸢赶忙过来行礼。王氏走到床边看了看李欣月,问道:“三小姐好些了没?”徐氏低眉顺眼地答道:“大少夫人放心,郎中说了只要不再发热,养几天便好了!”
王氏扫了徐氏和彩鸢一眼,轻哼一声:“你们二人倒是功劳不小啊,把三小姐伺候成这样!”
徐氏和彩鸢二人闻言,吓得匍匐在地,徐氏辩解道:“大少夫人恕罪,奴婢也是尽心照料的,只是小孩子生病实属平常,实在,实在......”徐氏本就心虚,一向又怕王氏,说着说着没了音。
王氏见二人还在推脱狡辩,声色俱厉道:“三小姐病了不早些报与我和夫人知道,跑到新房去搅和,你们好大的胆子。”
徐氏不敢顶撞王氏,低着头没了话。彩鸢见奶娘一副认罪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开口:“当时三小姐烧得都惊厥了,奴婢也是急昏了头才会跑到新房去请二爷的。二爷最是疼爱三小姐,早就吩咐过,凡是三小姐的事情都要先报与他知道。”
王氏都要被气笑了,合着这会儿李长晟不在府里对不了质,拿他来压她呀!原本王氏是想先处置了这两个奴才的,转念一想,如今梁蘅已经过门,是二房正经的主子,她要直接插手倒显得她这个做长嫂的独断专行,不如交给弟妹处置。
王氏对梁蘅说道:“弟妹,这两个奴才伺候不周,不遵规矩,你看要如何处置?”
梁蘅一直站在王氏身后没有说话,看了床上的李欣月确是一脸病容,又听彩鸢说话正是昨晚在新房门口喧哗的声音。她在梁府十几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奴才敢这般胆大放肆的,又见她比奶娘更加巧言令色,便知这个丫鬟心思不简单。只是她才刚刚嫁过来便处置李长晟院里的丫鬟,外人讲起来可不好听,不如先缓一缓再说。
“大嫂,这二人既是犯错自然该责罚,只是三小姐还病着,不如先让她们将功折罪好好照料着,等三小姐好些了再做定夺。”梁蘅柔声对王氏说道。
刚才王氏和梁蘅进门,徐氏和彩鸢便猜到梁蘅就是新过门的二少夫人。只是刚一来王氏就发难两人,她们还未来得及向新夫人行礼。这会儿听梁蘅说话温和,还放了她们一马。徐氏赶忙跪到梁蘅面前求饶,彩鸢还想装作不知,见徐氏急不可耐的样子也只能跟着跪了过来。
王氏在心里微微一叹:“弟妹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彩鸢这丫头实在可恶,不得不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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