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头发乱糟糟，眼圈发黑的天才，此刻在他眼中，宛若神明。
马英昆却没有笑。
他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声音低沉地对助手说：“通知秦总，核心已经苏醒，并且稳定。准备点火吧。”
燃烧的第十一日，傍晚。
秦卫兵的办公室里，气氛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沉重。
他背着手，站在巨大的单向舷窗前，面沉如水。
伏羲基地的灯火在他脚下连成一片广阔的光海，但这片光海的每一次闪耀，都在燃烧着天文数字般的资源。
办公室中央的全息屏幕上，滚动的不是技术图纸。
是一份资源消耗清单。
每一行跳动的赤红色数字，都像针一样扎眼。
“秦总……”秘书李德顺站在一旁，声音里满是压抑的忧虑，“消耗速度……已经超出了总预算的百分之三百。”
“后勤部门报告，我们的液氦储备只够维持最后48小时。”
“下一批从海外紧急调运的特殊钨基合金，在途，但有延误风险。”
“而且……最高层，今天已经是第三次来电，询问进展和……预算问题。”
秦卫兵没有回头。
那句“没有预算上限”的承诺，正化作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压在他的脊梁上。
就在这时。
桌上的加密通讯器，发出了低沉的提示音。
是最高级别的红色专线。
李德顺瞬间屏住呼吸，无声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秦卫兵站直了身体，接通通讯。
屏幕上出现了一位面容威严的长者，背景是朴素的书房，那不怒自威的气场，彰显着其至高的地位。
“卫兵同志。”长者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我看到了预算报告。我知道，特殊时期要用特殊手段。”
“但是，最近航天口和常规军工的同志，意见很大。”
“他们说，为了你这个轩辕计划，多个重点型号的发动机测试、下一代驱逐舰的研发预算，都被大幅削减，甚至停滞。”
“有同志直说，这是拿整个国防体系的未来，去赌一个看不见的明天。”
“你怎么看？”
秦卫兵身形笔挺如枪。
“首长，我承认这是一场豪赌。”
“但我们赌的，是龙国未来一百年的能源命脉。”
“马英昆同志的天才，让我们亲眼看到了终点的曙光。我们距离撞线，只差这最后一步的冲刺。”
“如果现在因为资源问题停下，我们将前功尽弃。这不只是龙国的损失，更是全人类的损失。”
“把握呢？”长者追问。
“百分之九十九。”
秦卫兵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尽管他比谁都清楚，那剩下的百分之一，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长者沉默了。
屏幕那头的寂静，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
许久。
他才缓缓开口：
“我给你最后的48小时。”
“48小时后，我要看到结果。无论是什么结果。”
“另外，我已经授权国防部，对伏羲基地周边空域和电磁环境，进行最高级别管控。你们的动静太大了，必然会引来豺狼。”
“是！保证完成任务！”秦卫兵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通讯结束。
他这才感到，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走到办公桌前，按下另一个加密线路的按钮。
屏幕上出现了龙盾局局长周爱国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老周，准备好了吗？”
“放心。”周爱国言简意赅，“天罗地网已经启动，任何试图向外传递一个比特信息的行为，都会被掐断。我的人，已经就位。”
“你专心点你的火。”
“剩下的，交给我。”
秦卫兵点头，切断了通讯。
他再次望向窗外那片燃烧的光海。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是去而复返的李德顺。
“秦总，后勤部门那边……”他欲言又止。
秦卫兵终于回过身。
他眼神中所有的压力、疲惫、焦虑，在这一刻被一扫而空，只剩下一种钢铁浇铸般的意志。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
“告诉他们，轩辕计划，没有预算上限。”
“只要能点燃它，倾尽所有，在所不惜！”
这一刻，李德顺看到的，不再是一个项目负责人。
而是一个，以凡人之躯，为整个文明未来扛起赌注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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