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凌氏大厦时，林枫的口袋里多了一张冰冷的黑色金属卡片——凌雪承诺的“足够后半生衣食无忧”的补偿。卡片触感沉甸甸的，边缘锐利，仿佛能割破指尖，也割裂他过去二十二年的人生。
夜色已深，雨早已停歇，城市洗尽铅华，露出清冷而疲惫的轮廓。林枫没有立刻去医院，他需要时间，需要空间，需要在这巨大抉择的惊涛骇浪中，寻找到一块能够让自己思考的浮木。
他推着那辆破旧的电动车，漫无目的地行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敏锐的感官此刻不再带来信息过载的痛苦，反而将世界的细微声响放大成一种奇异的白噪音：远处轮胎碾过湿滑路面的沙沙声、高楼缝隙间穿过的风声、地下管道隐约的流水声……这一切构成了一种冰冷的、却异常真实的“存在感”。
体内那缕微弱的气流，在经历废厂区的暴走和宣泄后，似乎变得温顺了些许，如同被驯服了一丝野性的溪流，依循着某种玄妙的路径自行缓缓运转，滋养着方才几乎虚脱的身体，也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对自身血肉经脉的清晰“内视”。
力量。
超凡。
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正在他面前撕开一道缝隙。
凌雪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刻刀，在他脑中反复雕琢。
选择一：拿走钱，带着晓晓远离江城，彻底忘记北辰大厦的蓝光、医院的异常能量、废厂区的血腥……重新做一个普通人。晓晓可以得到最好的治疗，他们可以有一个安稳的、不必再为生存拼命挣扎的未来。这是他曾无数次在深夜里渴望却不敢奢求的梦。
选择二：留下来。接受凌雪的安排，踏入那个暗流涌动、危机四伏的非凡世界。这意味着他将主动拥抱不确定性，将自己和妹妹都置于未知的危险之中。他能得到什么？掌控力量的能力？揭开真相的机会？但代价呢？可能是自由，甚至是生命。
哲学性的迷思再次浮现。人的选择，究竟是被命运推动，还是源于内心的渴望？安稳平凡的生活，与危险绚烂的超凡之路，孰优孰劣？是否有绝对正确的答案？
他下意识地走向市中心医院。无论最终选择如何，妹妹是他此刻唯一的精神锚点。
ICU的红灯依旧亮着，但气氛似乎不再像之前那般绝望窒息。他找到主治医生赵医师，出示了凌氏集团的卡片。赵医师显然提前接到了通知，态度恭敬了许多，详细告知了晓晓的最新情况：ECMO运行稳定，新的靶向药已起效，生命体征逐渐平稳，虽然还未脱离危险期，但已出现积极迹象。巨额资金的注入，仿佛一台强大的引擎，硬生生将晓晓从死亡线上向后拉回了一段距离。
隔着厚厚的玻璃，林枫看着妹妹插满管子的苍白小脸，呼吸均匀了些许，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也不再那么触目惊心。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心头，眼眶瞬间发热。
就是为了这个笑容，这个生命，他愿意付出一切。
如果选择离开，就能守护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平稳吗？
可是，那道医院里冰冷的能量残留呢？那个神秘出现的狼爷和高纯度的“货”呢？凌雪背后所代表的、隐藏在都市表象下的庞大世界呢？这些威胁，并不会因为他选择离开就消失。一旦那些未知的危险因某种原因再次找上门，毫无力量的他，拿什么保护晓晓？金钱在真正的“非凡”力量面前，或许不堪一击。
力量……
他缓缓握紧拳头，体内那缕气流随之加速，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意汇聚于掌心。这力量曾险些让他爆体而亡，却也帮助他在废厂区险死还生。
恐惧与渴望，如同两条毒蛇，在他心中激烈撕咬。
逃避，或许能换来暂时的安稳，却将永远活在未知的恐惧和无力感中，一旦危机降临，只能任人宰割。
面对，固然前路凶险，却可能获得掌控命运的一线可能，至少，在危险来临时，拥有挣扎和反抗的力量。
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晓晓脸上，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灵魂最深处。
许久，他缓缓抬起头，望向窗外黎明前最深邃的夜空，眼中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想起了顶楼蓝光中濒死的痛苦，想起了医院走廊里的无助，想起了废厂区夹层中面对强者气息时的战栗……他不想再体验那种绝对的无力感。
为了晓晓，他必须强大起来。
哪怕前路遍布荆棘，哪怕要坠入无底深渊。
他拿出手机，找到了凌雪留下的那个加密通讯号码，编辑了一条极其简短的信息，拇指在发送键上悬停了片刻，最终用力按下。
信息只有两个字：
“留下。”
发送成功。
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又仿佛主动踏入了无形的绞索。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气息在冰冷的玻璃上凝成一团白雾，又缓缓消散。
命运的岔路口，他已做出了选择。
下章预告：第十三章：冰魄初凝！林枫的选择换来凌雪怎样的回应？非凡世界的训练以何种残酷方式展开？凌雪亲自指导的“气源凝练”远超想象，林枫体内初生的气流面临冰与火的极致考验！第一个正式境界——“气感境”的突破，需要怎样的意志与策略？冰山之下，真正的武道之路，正式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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