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峡外,那片由星辰碎屑与空间尘埃组成的“海洋”边缘,难得地找到了一处相对稳定、魔气稀薄的小型浮空岩岛。王天凡以混沌初丹之力布下简易的隐匿与防护结界,四人终于得以暂时喘息。
方清雪盘膝坐在岩岛中央,那块蕴含星辰本源真髓的令牌悬浮于她胸前,丝丝缕缕精纯至极的深蓝色能量,如同受到吸引般,缓缓融入她近乎干涸的经脉与识海。镇魂星灯则置于她身侧,温暖的蓝色星辉持续照耀,抚平着她神魂中被魔气侵蚀留下的创伤与疲惫。
她依旧极其虚弱,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但原本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痛苦与僵硬,已然舒缓了许多,气息虽微弱,却逐渐变得平稳悠长。那《冰魄星辰镇魔典》的奥义,也随着本源真髓的融入,开始在她心间缓缓流淌,与她原本的太乙门冰系传承相互印证,孕育着新的可能。
王天凡守在不远处,看似在闭目调息,稳固初丹境界,实则大部分心神都放在方清雪身上,密切关注着她的状态变化。混沌初丹缓缓旋转,吞吐着周遭稀薄却本质极高的玄荒元气,先前激战的消耗与强行凝聚初丹的隐患,正在被逐步抚平。
林婉儿和苏茹则负责警戒四周。林婉儿偶尔将目光投向王天凡和方清雪,看着王天凡那不言而喻的关切,以及方清雪清冷容颜下偶尔因痛苦而微蹙的眉头,心中滋味复杂。她为自己能救下方清雪而感到欣慰,也为王天凡不必再承受失去故友之痛而安心,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酸涩,却如同藤蔓,悄然缠绕心间。她用力握了握剑柄,将这份情绪压下,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无论如何,此刻安然便好。
苏茹将林婉儿的细微反应看在眼里,心中轻叹,却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只能默默陪在一旁。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唯有葬星海永恒流淌的星辰光屑,折射着迷离的光晕。
数个时辰后,方清雪长长的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眸中的虚弱依旧,但那冰潭般的底色却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清澈与冷静,甚至因融合了一丝星辰本源,更添几分深邃。
她第一眼,便对上了王天凡望过来的目光。
“感觉如何?”王天凡起身走近,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一丝柔和。
“好多了。”方清雪轻轻颔首,声音虽轻,却不再沙哑断续,“星辰本源真髓效果非凡,镇魂星灯亦稳住了我的神魂。只是损耗太大,非一时半刻能够恢复。”她的目光扫过王天凡,感受到那股渊渟岳峙、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气息,“恭喜你,凝聚初丹,大道可期。”
她的祝贺平静而真诚,带着她一贯的清冷风格。
王天凡笑了笑,并未在意她的语气,只要她无恙便好。“侥幸而已。倒是你,被困许久,受苦了。”
方清雪微微摇头,目光扫过一旁的林婉儿和苏茹,尤其是在林婉儿身上停留了一瞬,点了点头:“多谢两位师妹相助。”
林婉儿连忙道:“方师姐客气了,是天凡师兄拼尽全力,我们只是从旁协助。”
苏茹也道:“方师妹安然便好。”
方清雪不再多言,她的性子本就不喜多话。她重新闭上双眼,继续引导星辰本源真髓疗伤,只是片刻后,又睁开眼,看向王天凡,语气带着一丝凝重:
“天凡,我被困之时,虽大部分时间意识昏沉,但也隐约感知到一些信息。那些堕落星官,似乎在碎星峡深处,谋划着什么。他们提及了一个词——‘星核’。”
“星核?”王天凡眼神一凝,想起了星塔之中,那作为力量源泉被封印的“星核”。
“嗯。”方清雪点头,“似乎与维持此地某种封印,或者……接引什么东西有关。我怀疑,他们困住我,并以魔气侵蚀,不仅仅是为了对付太乙传人,可能也想利用我体内的星辰之力,作为某种仪式的引子或祭品。”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凝重起来。若真如此,那碎星峡深处隐藏的危机,恐怕远超他们之前的想象。
王天凡沉吟片刻,沉声道:“无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你伤势未愈,我们需先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让你彻底恢复。之后,再论其他。”
他看向茫茫葬星海,又看了看气息虚弱的方清雪和同样需要休整的林婉儿、苏茹,心中已有决断。先回落风城,或者寻找其他相对安全的据点,从长计议。
“好。”方清雪没有异议。她深知自己此刻是队伍的拖累,尽快恢复实力才是首要。
决议已定,王天凡再次撑起混沌灵力护罩,将四人笼罩。他看了一眼方清雪,轻声道:“能走吗?”
方清雪尝试站起身,虽然依旧有些摇晃,但已能勉强支撑。“可以。”
王天凡本想伸手搀扶,但看到她清冷而坚持的眼神,以及一旁林婉儿默默注视的目光,伸出的手微微一顿,最终只是靠近了些,以自身灵力微微托举,减轻她的负担。
“我们走。”
四人化作流光,离开了这片暂时的栖身之所,向着葬星海外围的方向飞去。
前路依旧迷茫,危机并未解除。但此刻,故友重逢,同伴在侧,彼此之间那历经生死考验而愈发牢固的信任与牵绊,成为了这茫茫玄荒、诡异星海中,最温暖而坚定的力量。
星海无垠,道途漫漫,心之所系,便是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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