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夏·闽都长乐县·农历七月廿二清晨)
依公!洞里有字!妹妹林漺举着个缺了角的破扫帚,像只小麻雀似的,在海蚀洞的青石板上蹦跶来蹦跶去。
林凛揉着犯困的眼睛,被她吵得太阳穴抽抽地生疼——昨儿夜里跟着爷爷他们守潮汐,这会儿困得眼皮直打架,脑袋也晕乎乎的,像灌了铅似的。
奶奶郑美娇一手提着一桶热豆浆,一手提着放着一叠碗的竹篮从洞口探进头来,围裙角还沾着昨儿炒海蛎的油星子,这俩孩子又瞎捣鼓啥!大清早的,不在家睡懒觉,跑这儿来折腾!
爷爷林敬波正蹲在洞中央,借着晨光研究那盏昨晚发光的藻灯。那藻灯用夜光藻编织而成,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像个神秘的小灯笼。
爷爷戴着老花镜,手里还攥着支毛笔,像发现了啥宝贝似的,正仔细端详着。闻言,他抬起头,山羊胡一翘一翘的:依漺央,你瞧见啥字了?
就是这儿!妹妹林漺蹦跶到一块凹进去的石壁前,指着上面几道浅浅的刻痕,那刻痕歪歪扭扭的,像蚯蚓爬似的,这些线线歪歪扭扭的,像不像阿公账本上的数字?我昨儿还瞧见阿公在账本上画这些弯弯绕绕的呢!
林家一群人呼啦啦围过去——那石壁上的刻痕确实像数字,又像某种古老的符号,密密麻麻的,像一群小蚂蚁排着队。爷爷林敬波戴上老花镜,凑近了仔细瞧,眼睛都快贴到石壁上了:这不是普通的刻痕!这潮汐密码!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太爷爷当年刻的?
潮汐密码?爸爸林丕和扶了扶眼镜,镜片上画图纸的铅笔灰到现在还没擦掉,这能解开啥秘密?难道是藏宝图?
藏啥宝哟!爷爷捋着山羊胡,神秘兮兮地说,这是记录药泉和潮汐关联的密码!你太爷爷发现,药泉的灵气跟着潮汐涨落,这密码就是记录它们关系的!
那这和咱有啥关系?二叔林丕伟突然从洞口挤进来,我说依爸啊,你在这儿研究啥天书呢?还不赶紧回家吃饭!我今儿一大早就去镇里买了条大鱼,中午给你们炖鱼汤,鲜着呢!
丕伟!爷爷林敬波皱了皱眉头,没瞧见咱们在解潮汐密码吗?这可是关系到咱村药泉的灵气!
哎哟!二叔撇了撇嘴,不就是些潮水涨落的记录嘛!能有啥大不了的!我今儿还得去镇里办事呢,就不陪你们在这儿瞎琢磨了!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反正我是饿坏了,谁爱研究谁研究!
依公,林凛拽了拽爷爷的袖子,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那这密码咋解?我困得都快睁不开眼了......
爷爷捋着山羊胡,目光炯炯,拍了拍我的脑袋:这得用咱林家的老法子——看潮汐,数刻痕!他转头看向难得在家的大伯林丕稼,丕稼,你出海时记的潮汐表,带了没?
大伯林丕稼从背包里掏出个本子,封面已经被海水泡得起了毛边,边角还卷了起来:带了带了!我每年都记着呢!这可是我的宝贝,出海全靠它!
那咱得先把这刻痕按顺序编号。爷爷说着,从兜里掏出支毛笔,在刻痕旁边画起圈圈来,那毛笔的毛都有点秃了,画出来的圈圈歪歪扭扭的,这第一道刻痕,对应的是涨潮最高峰;这第二道......
哎哟喂!二叔林丕伟突然又折返回来,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条小鱼,我说依爸啊,我今儿去镇里,听人说这潮汐密码能带来好运呢!你要是解开了,可得给我留点好运!
丕伟!爷爷林敬波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工夫跟你瞎扯!没瞧见咱们在正事儿呢!
二叔哼了一声,把塑料袋往地上一扔,转身又要走,反正我是不管了,你们爱研究就研究!
依公!林凛努力打起精神,我、我能帮忙数刻痕不?我虽然困,但我能坚持!
爷爷笑得眼角泛起刻纹,摸了摸林凛的脑袋:好!好!依凛央哪怕困得眼皮打架,也要把咱林家的宝贝学会了去哈!
于是,一群小萝卜头也跟着忙活起来——妹妹林漺负责拿小树枝在刻痕旁边做标记,她的小手紧紧握着树枝,像握着画笔似的,认真地在石壁上画着小圈圈;表弟潘煋用笔记本记录数字,他戴着圆框眼镜,镜片上反着光,时不时还扶一下眼镜,活像个小学者;林岽帮忙扶着爷爷的胳膊,像个小卫士似的,生怕爷爷累着;潘臻则在一旁给大家递水,跑来跑去的精力十足。
大伯林丕稼对照着潮汐表,一个一个地核对刻痕对应的潮汐时间:涨潮最高峰,对应的是农历初一和十五;退潮最低谷,对应的是农历初七和二十三......这潮汐啊,就像个调皮的孩子,一会儿涨一会儿落,可有规律着呢!
经过一番折腾,大家都累得气喘吁吁的,林凛困得差点又睡着了,被阿白叼了一下才清醒过来。爷爷林敬波突然一拍大腿,那声音在洞里回荡,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哎哟!我晓得了!
依公,您晓得啥了?一群人齐刷刷地看向他,妹妹林漺的小手还紧紧抓着树枝,表弟潘煋也停下了记录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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