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关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他深知诸葛亮巧思妙想,所制器械往往有化腐朽为神奇之效!这连弩若能批量装备,守城威力将大增!
“此乃‘元戎连弩’,一次可发十矢,虽射程不及强弓,但百步之内,矢如雨下,足以压制敌军攀城。另附投石车改进之法,可及远,精度更高。”黄月英语气平静地解释,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物,“连同首批赶制完成的三千具连弩、以及相关匠人、图纸,均已随月英抵达江陵城外,听候将军调遣。”
关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波澜,沉声道:“孔明……真乃神人也!竟早已料到今日之局!此物,实乃雪中送炭!关某代荆州将士,谢过孔明,谢过夫人!”他郑重抱拳。
黄月英微微侧身避礼,又从怀中取出一个颜色最深、绣着八卦图案的锦囊,神色变得凝重:“关将军,夫君还有一言,托月英转达,并以此锦囊相赠。”
“夫人请讲。”
“夫君言:”黄月英模仿着诸葛亮的语气,缓而沉静,“‘云长兄勇冠三军,义薄云天,然兵法云,未虑胜先虑败。荆州虽重,然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若事不可为,强守无益,反损北伐根基。此锦囊之中,乃撤离路线及联络暗号,若……若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请云长兄务必以麾下将士性命为重,放弃荆州,率精锐北上洛阳,与子龙会合,保全实力,以图后举。切记,切记!’”
此言一出,厅内瞬间寂静!关平、周仓等人皆面露震惊!放弃荆州?军师竟然让父亲(将军)在必要时放弃这战略要地?
关羽握着锦囊的手,指节微微发白,丹凤眼中闪过挣扎、不甘,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复杂。他明白诸葛亮的意思。这是最坏的打算,也是最理智的选择。与其全军覆没,不如保留火种。但这荆州,是大哥基业所在,是他镇守多年的土地……
良久,关羽缓缓将锦囊收入怀中,贴肉藏好,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如铁:“孔明之意,关某……明白了。请夫人回复孔明,他的心意,关某领受。这连弩与技法,关某必善用之,尽可能守住荆州。至于这锦囊……”
他顿了顿,声音铿锵:“但愿关某,永无用它之时!”
黄月英看着关羽刚毅的侧脸,心中暗叹,知道这位义兄的骄傲与坚守,轻声道:“月英使命已达,这便返回汉中。将军保重。”说罢,再次一礼,转身离去,身影干脆利落。
“平儿!”关羽立刻下令,恢复了雷厉风行。
“孩儿在!”
“即刻派人接收连弩,分发各营,加紧操练!命工匠依图连夜赶制更多连弩、投石车!加固城防,尤其是江陵、公安、夷陵三处!”
“周仓!多派哨船,严密监视甘宁水师动向!”
“管亥!城内肃奸,严防细作!”
“诺!”众将轰然领命,士气因这突如其来的强援为之一振!
关羽独自走到院中,仰望荆襄的天空,手中紧握那冰冷的锦囊。诸葛连弩带来了希望,但诸葛亮的锦囊,却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
“刘基……你想拿下荆州,就算有连弩之利,关某也要让你崩掉几颗牙!”他低声自语,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但孔明……若真有那一天……关某又该如何向大哥交代……”
第一百四十九章:连弩惊涛,初战挫锋
建安二十二年秋,长江水势渐涨,江风带着肃杀之气。楚王刘基两路大军,如同张开的铁钳,已逼近荆州门户。东路,甘宁率领的庞大水师舰队,帆樯如林,战鼓震天,已突破江夏,兵临赤壁江面,距关羽重兵布防的公安仅一日水程。西路,刘基亲率的益州精锐,出夔门,穿三峡,前锋已抵巫县,与陈到死守的夷陵隔山相望,大战一触即发。
公安水寨,了望塔上。
关平一身戎装,紧握佩剑,极目远眺。长江浩渺,水天一色,但远处水天相接处,已隐约可见密密麻麻的船影,如同浮动的乌云,压境而来。楚军的战鼓声即便隔着如此距离,也隐隐可闻,令人心悸。
“少将军,楚军先锋舰队已过陆溪口,距我水寨不足五十里!看旗号,是甘宁的‘锦帆营’!”斥候气喘吁吁地奔上塔楼急报。
关平脸色一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父亲将公安重任交予他,他绝不能怯战!“传令!各舰依计行事,避其锋芒,退入水寨,依托岸基弩炮防御!所有‘诸葛连弩’队,登临寨墙,检查弩机,备足箭矢!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发射!”
“诺!”
半个时辰后,楚军先锋舰队已逼近公安水寨外五里。
甘宁屹立旗舰“劈波号”船首,赤膊上身,肌肉虬结,望着前方依山傍水、防御森严的吴军(现为关羽军)水寨,嘴角勾起一抹狂放的笑意:“哼!关羽小儿,竟让他儿子来守这公安?缩在乌龟壳里就想挡住老子?儿郎们!给老子冲上去,先用猛火油柜给老子烧了他们的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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