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如同一座沉甸甸的山,压在林晚昭与沈知远的心头。
烛火摇曳,将二人的影子投在身后那面巨大的书墙上,仿佛两个渺小的囚徒,正在试图撬开一座名为“真相”的牢笼。
沈知远修长的手指在《香嗣录》那泛黄的纸页上缓缓划过,每一笔记载都清晰无比,每一笔拨款都去向明确。
然而,当他将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记录与京城及周边各州府的地图一一对应时,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脉络渐渐浮现。
“哑魂庙。”沈知远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所有钱,最终都流向了这些从不上报朝廷备案的野庙。”
这些庙宇遍布京畿,却又隐匿于山野乡间,供奉着无名无姓的所谓“静默之神”。
寻常百姓只当是求个心安,却不知那缭绕的香火背后,藏着怎样血腥的秘密。
“崔明礼……”林晚昭的目光落在账本上一个反复出现的批注旁,那里总有一枚极小的私印,刻着“静心”二字。
这正是崔明礼的书斋名。
“李怀恩曾查到,崔府每逢十五,必闭门谢客,焚一炉特制的‘静心香’,说是能安神养性,涤荡心尘。”沈知远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小心翼翼地展开,里面是几粒比沙砾还要细碎的灰烬。
“这是我托人从崔府香炉中弄到的残灰。”
林晚昭取来银针,在灯下仔细拨弄,很快,她的动作停住了。
在那一片死寂的灰白之中,几点比针尖更小的深红色晶体,正闪烁着妖异的光。
“是血晶。”林晚昭的指尖微微发颤,“听魂者的血晶。”
寻常人的血液在烈火中只会化为焦炭,唯有听魂者的血脉,因常年与异香相融,焚烧后会凝结成这种独特的晶体。
这是她们被献祭后,留在这世上唯一的痕迹。
沈知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一拳砸在桌上,震得烛火狂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不是什么共犯,他根本就是新一任的主祭!所谓的‘静心香’,就是用听魂者的骨血炼制而成!香窑根本没有被毁,只是从深宫,转移到了礼部!”
这个推断太过骇人,意味着整个国家的祀典中枢,已经沦为了邪魔的巢穴。
正在此时,窗外传来三长两短的更夫暗号,是李怀恩。
沈知远开门将他迎入,李怀恩一脸凝重,顾不上喘息,压低声音道:“崔明礼今日上奏,言及近年天灾频发,国运不稳,恳请陛下重开‘承命祭祀’,遴选新的听魂者,为国献香祈福。”
“陛下怎么说?”林晚昭冷声问。
“陛下……留中不发。”李怀恩的眼神里透出深深的忧虑,“既没有批准,也没有驳斥。这个态度,比直接拒绝更可怕。崔明礼的奏疏已经在朝中传开,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国朝需要一位新的听魂者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晚昭身上,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大小姐,他们这是在造势,想逼着你‘自愿’走上祭坛。只有这样,才符合礼法,才能名正言顺地……点了你的天灯。”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
沈知远眼中燃起怒火,而林晚昭却笑了,那笑意冰冷,如同淬了毒的刀锋。
“自愿?”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那我就让他们好好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听魂者’。”
她不再犹豫。
回到内堂,她从一个尘封的木匣中,取出了母亲那支银簪的最后一点残片。
这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如今,却要成为她复仇的利器。
她没有假手于人,亲自生火,架起小小的熔炉。
银片在烈火中融化,滚烫的银液在她的操控下,渐渐凝聚成七枚细如牛毛的银针。
夜深人静,她以刀尖为笔,在每一枚尚有余温的针身上,刻下了一个名字。
那七个名字,皆是当年直接或间接害死她母亲的香婆。
她们是这个邪恶系统的爪牙,是献祭仪式的执行者。
做完这一切,林晚昭来到祠堂深处的镜渊堂。
堂中供奉着一面古旧的铜镜,镜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据说是林家第一代听魂者留下的遗物。
她将那七枚“记名针”小心翼翼地插入铜镜的七道最深的裂痕之中。
“林氏先祖,不孝子孙林晚昭,今日请您为我作证。”她低声呢喃,随即毫不迟疑地举起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掌心。
鲜血滴落,顺着镜面蜿蜒而下,仿佛有生命般精准地渗入七枚银针的针孔。
“你当年为护血脉,不惜以身殉道,封印己魂。”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祠堂中回响,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与决绝,“今日,我以听魂者之血为引,请你助我,召回百年冤魂名录!”
话音刚落,那面古镜竟发出一阵嗡嗡的震颤,镜面上的裂痕中透出幽幽的白光。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娟秀的名字,如同血泪般从镜中浮现,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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