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昭在一片混沌中醒来。
窗外雨声未歇,檐角滴水敲打着青石板,一声声,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的耳中却比雨声更嘈杂——无数细碎的低语缠绕着她,如同蛛网裹住神魂,密不透风。
“救我……救我……”
那声音不是幻觉。
是真真切切的亡者哀鸣,从地底、从墙缝、从梁柱深处渗出,钻进她的骨髓。
她抬手抚上左耳,指尖触到一片温热湿滑——血,又流出来了。
自那夜魂灯燃至极限,她的魂魄便如裂帛,再也无法承受太多亡魂的呼唤。
她缓缓坐起,冷汗浸透中衣,发丝黏在额角。
绿枝守了一夜,见她睁眼,险些落下泪来:“小姐!您终于醒了!这两日您昏睡不醒,府里……府里都传遍了!”
“传什么?”林晚昭声音沙哑,却异常冷静。
“说您被死人附体,魂已不全,再用邪术,必成疯妇!”绿枝咬着唇,“连长老都来了三趟,说要禁您出入祠堂,怕您……走火入魔。”
林晚昭冷笑,眼底却无半分波动。
疯妇?
他们越说她疯,她越要清醒。
她撑着床沿下地,脚步虚浮,却一步步走向铜镜。
镜中人面色惨白如纸,双目深陷,唯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像是燃着幽火。
她凝视自己良久,忽然低语:“我没疯。是这府里的人,一个个都该下地狱。”
与此同时,沈知远已在书房翻遍古籍。
油灯将尽,他揉了揉酸涩的眼,指尖停在《幽冥录·卷七》一行小字上:“魂蚀症者,久聆亡语,魂光渐薄,神智将淆于生死之间。初闻杂音,继见虚影,终至白昼见尸,夜不能寐。若不及时封耳静养,三月之内,魂归冥途,形同行尸。”
他心头一紧,猛地合上书册。
“晚昭……已至第二境。”
他抓起外袍便往西院走,心中翻腾不止。
她那一夜强行催动魂灯,引出堤坝惨死匠人的残魂影像,虽揭了账本之谜,却也把自己推到了崩溃边缘。
如今她所见所闻,已非单纯异能,而是魂魄被侵蚀的征兆。
可若她停下,王氏便再无忌惮。
他踏入房门时,正见林晚昭披衣而立,手中握着一枚黄铜钥匙,雨水的锈迹尚未洗净。
绿枝低声将贺九留钥之事说了,又道:“钥匙内侧有字,我用针尖刮出来,是‘子时,地藏龛,取图’。”
沈知远眉头紧锁:“贺九是王氏心腹,掌密道出入之权,怎会突然留信?”
“他若想杀我,早可在堤上动手。”林晚昭抬眸,目光如刃,“那一夜他跪在雨中看我吐血,不是惧我术法,是惧他自己手上沾的血,终有一日要索命。这钥匙,是赎罪,也是投诚。”
她顿了顿,唇角微扬:“更是试探——他想看,我有没有胆子,接下这把通向地狱的钥匙。”
沈知远凝视她片刻,终是点头:“那你打算去?”
“子时不到,真相永埋。”她转身取来素纱帷帽,遮住苍白面容,“我要他亲眼看着,是他亲手打开的棺材盖。”
当夜,子时将至。
地藏龛位于佛堂偏殿后壁,供奉一尊残损地藏菩萨像,香火久断。
林晚昭独身前往,纱巾覆面,脚步轻如落叶。
她依照钥匙纹路轻旋佛龛底座,一声轻响,暗格弹开。
里面是一卷泛黄羊皮图,边缘焦黑,似曾遭火焚。
她展开一看,瞳孔骤缩。
三条密道蜿蜒如蛇,从九曲堤外直通林府地库,其中一条,竟贯穿王氏卧房地底,出口在床榻三尺之下!
“战时运粮道……”沈知远次日比对府志,脸色愈发凝重,“图纸早在百年前就该销毁。王崇山能调动外匪夜袭堤坝,若无内应开道,岂能如入无人之境?”
“所以王氏背后,不止一个贺九。”林晚昭指尖轻点图纸,“还有更高的人,在朝中,在暗处,借她的手,毁林家根基。”
沈知远抬眼:“你打算怎么办?”
她笑了,笑意却冷得刺骨:“现在,是我们握住了刀柄。”
她命绿枝连夜誊抄图纸副本,悄然塞入林守仁书房案头,附上一张素笺,只写八字:“先查内鬼,再动主谋。”
林守仁翌日清晨发现图纸,手抖如筛。
他本是摇摆之人,既不敢得罪王氏,又念林家血脉。
如今铁证在前,密道昭然,他终于意识到——这场连环命案,早已不是家宅内斗,而是有人要将林家,连根拔起。
而林晚昭的举动,更让他心惊。
她不仅没疯,反而比谁都清醒。她用一张图,逼他站队。
可府中流言却愈演愈烈。
第三日清晨,西角门扫地的婆子惊叫出声,说昨夜亲眼见林姑娘割耳取血,滴入铜灯,灯焰竟化作人脸,嘶吼索命!
消息传开,人心惶惶。
孩童在街头嬉闹,忽然齐声唱起新编的童谣,声音清脆,却听得人脊背发凉:
“林家女,耳生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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