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寂,林府之内却暗流汹涌。
“听说了吗?西院那位账房先生,夜里被冤魂索命,在梦里把做过的亏心事全招了!”
“何止是招了,说是有一支鬼笔,蘸着他的血,一字一句全写下来了!”
“怪道这几日西院阴风阵阵,原来是有天大的冤情!”
流言如瘟疫,自阿松口中悄然传出,一夜之间便席卷了整个林府。
仆役们交头接耳,面带惊惧,再无人敢在夜间靠近西院半步,就连平日里与王氏最亲近的几个心腹婆子,此刻也噤若寒蝉,三缄其口,生怕沾染上分毫不祥。
人心浮动,如水上浮萍,王氏端坐于正堂之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脸上却依旧维持着当家主母的端庄与威严。
她知道,这绝非鬼神作祟,而是林晚昭那小贱人无声的反击。
放任下去,不用三天,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威信便会土崩瓦解。
她决意反制,而且要用最雷霆、最决绝的方式。
午后,王氏命人将府中所有仆役召至前院,中央架起一只火盆,烈焰熊熊。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几页所谓的《亡者供状》残页高高举起,声音清越而凌厉:“府中近日妖言四起,皆因此邪物作祟!我林家乃诗书传家,岂容此等鬼魅伎俩动摇人心!今日,我便当众将这邪物焚毁,以正家风!”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抖,那几张写着徐文柏供词的纸张便飘飘扬-扬落入火盆。
火焰“轰”地一下腾起,瞬间将纸页吞噬。
黑烟袅袅,带着一股焦糊的气味。
待到纸张化为灰烬,王氏竟是亲自上前,用她那双做工精良的云锦履,狠狠踩在尚有余温的灰烬之上,将其碾得粉碎。
她环视一周,目光如刀,一字一顿地厉声道:“谁若再敢私下传此妖言,动摇家宅安宁,便如此灰,同罪论处!”
仆役们噤若寒蝉,纷纷垂首,不敢直视她眼中那迫人的寒光。
不远处的抄手游廊下,林晚昭一袭素衣,静静地立着,如一株遗世独立的寒梅。
她冷眼旁观着王氏这出杀鸡儆猴的大戏,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直到王氏拂袖而去,众人作鸟兽散,她才缓步上前。
在被踩得零落不堪的灰烬边缘,一枚指甲盖大小、被火舌燎过却未完全烧尽的纸角,安静地躺在那里。
林晚昭俯身,用两根纤长的手指,轻巧地将其拾起。
回到自己冷清的院落,她关上房门,取来一杯尚温的茶水,将那枚焦黑的纸角小心翼翼地浸入其中。
奇迹发生了。
随着茶水的浸润,那看似空白的纸角背面,竟缓缓显现出一行细微却清晰的血色字迹!
那笔锋,那力道,分明就是徐文柏的手笔!
“王氏亲口言,‘弱者只能靠狠活下来’,若不除嫡母,我便永无出头之日。”
林晚昭的唇角,终于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王氏以为一把火便能烧尽所有罪证,她却不知,这世上有一种秘法,名为“三指叩心法”。
当初逼问徐文柏时,林晚昭便用此法,以银针刺破其指尖,蘸其心头血,将最关键的供词以隐墨之法印于纸背。
此血印遇水方显,平日里与寻常纸张无异,唯有火烤之后,其血色印记会变得更加稳固,再以茶水浸之,便会清晰浮现。
王氏那一把自以为是的火,非但没有毁掉证据,反而成了这血色供词最完美的显影剂!
翌日,天色刚亮,一辆青呢布幔的马车便停在了林府门前。
林家二老爷,林晚昭的二叔,竟是不请自来。
他一向在族中担任掌管戒律的执事,等闲不入内宅,此次突然到访,神情严肃,只说了一句:“西院之事已惊动族老,特来查问。”
王氏心中一紧,面上却滴水不漏,强作镇定地将二老爷迎入正厅,又立刻命人备下酒宴,声称要为二老爷接风洗尘。
宴席之上,气氛凝重。
王氏为了彰显自己对林晚昭的“管教”与“仁慈”,刻意命她不必上桌,而是侍立一旁,亲自为二老爷和她布菜奉茶,意图在族亲面前,将林晚昭卑微如仆的地位坐实。
林晚昭垂着眼帘,顺从地端起茶盏,莲步轻移,走到王氏身边,俯身奉茶。
就在茶盏即将递到王氏手中的那一刹那,她的手腕似乎极轻微地一偏。
“哗啦——”
滚烫的茶水瞬间倾洒而出,不偏不倚,正好泼在了王氏宽大的衣袖上!
“哎呀!”王氏惊呼一声,猛地站起,茶水迅速浸透了外层的锦缎,连带着将她藏在内衬里的一样东西也打湿了。
林二老爷何等眼尖,他锐利的目光瞬间捕捉到,王氏那湿透的袖口内衬上,一片淡黄色的纸张因浸水而显露出模糊的墨迹。
他脸色一沉,声如洪钟:“那是什么?”
王氏大惊失色,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袖口,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没什么,二叔,不过是张不小心掉进去的旧年账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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