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中天之时,闻狗儿父子两人还未归来,张秀芳母女有些担心。
张秀芳让兰草找出屋里仅有的一支乌桕蜡烛,准备去看看马厩那边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这么晚了还没下差?又暗自埋怨闻狗儿也不托个人传话,让自己凭白担心。
就在张秀芳和兰草准备出门的时候,院门那边传来动静,又听见熟悉的叫门声。
张秀芳高兴的应了声,忙去开门,嘴里抱怨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也不叫人带个话回来,叫我们跟着悬心吊胆的。”
闻狗儿受了埋怨也不恼,扯出个笑来:“不是什么大事儿,回去跟你唠叨。”
竹枝跟在闻狗儿身后,人看起来恹恹的,没什么精气神。张秀芳担心他可能是病了,忙伸手探他额头,手下的温度不烫,这当娘的才放下心来。
三人关上院门,往偏厢房去。等进了屋,闻狗儿径直拿起桌子上的陶罐,倒了一碗温水,一口气喝下肚,又给儿子竹枝倒了一碗。
张秀芳问:“你们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是马厩那边出了什么事?”
闻狗儿摇头:“倒不是什么大事,还有三五日就是元宵节宴了,周教头就将我们几个一等马夫与二等马夫都叫去,商量轮值的事情。”
“那也说不到现在呀?”张秀芳皱眉,说个轮值的事情,能说到现在?
闻狗儿摇头:“其实轮值倒是其次,按去年的章程做就是。到下差的时候,我刚带着竹枝走出马厩,就被牛倌儿叫住了,他跟我说三月的时候府里要往京里送万圣节礼,让我要是放心得下家里,又不怕远行的话,让我将这个差事领了。”
“送节礼去京里?这差事可领不得,跋山涉水的,人都要熬成干儿。”张秀芳一听闻狗儿要领送万圣节礼的差事,就不大高兴,这不是什么好差事,千里的路程,又载着节礼,马车走得慢,少不得要走一二月才能到,回来的时候卸了节礼,虽然快些但也快不了多少。
这么一算,往返就要四五个月,小半年了。
闻狗儿见张秀芳脸上不乐意,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我也不想去,但牛倌儿跟我又没啥仇怨,他要我领这苦差,肯定是有缘故的。”
“什么缘故?”张秀芳耐着性子听下去。
闻狗儿小声道:“说这次节礼不同以往,是圣人老爷的六十大寿,各地的官老爷跟官娘子都要送节礼去京里,这趟差事要是做好,马房里那个副教头的位置,应是能落在我身上。你也知道,咱们在这府里没甚根脚,我要是想升上去,身上就得有些功劳。”
张秀芳还是不肯依他:“升不上去就不往上升,咱们一家人在一处才是正经的,往年这样的苦差事,咱们都是花钱躲过去的,去年那去京里的马夫周三儿,不就因着水土不服丢了命。”
“唉。”闻狗儿叹息一声,握着张秀芳的手,认真道:“若只是为了副教头的位置,我倒也不必如此拼命。牛倌儿跟我说如果我能成为副教头,就将他侄儿带进府里,来接我一等马夫的缺儿,他就收咱们竹枝做半个徒弟。”
张秀芳听了这话,才知道为什么往常爱偷懒耍滑的闻狗儿,为啥要接这苦差事,原是为了竹枝的前程。
张秀芳低头抹泪,她心疼丈夫,但也疼爱孩子,为着孩子的前程,她再说不出拦着不许去的话。
闻狗儿揽着张秀芳,对张秀芳道:“莫担心,我这样的人,命贱活得长,不会出啥事的。”
张秀芳且不理他,就抹泪。
闻狗儿抬头扫了扫屋里,儿子竹枝红了眼,低着头丧气得很,大女儿兰草也偷偷抹眼泪,唯有小女儿虽然红了眼,但并没有低头。
闻狗儿朝柳叶招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贝壳来,递给柳叶:“你手的冻疮我瞧瞧。”
柳叶将小贝壳攥在手心,又露出手背给闻狗儿看,闻狗儿瞧了瞧心疼道:“咋又多长了一个?”
张秀芳闻言也抹抹眼泪,拿起柳叶的手敲,果然食指上有些红肿。又从柳叶的手里拿出小贝壳,一边打开看一边问:“这是啥东西?”
“托人从赤脚大夫手里买的蛤蜊油,说是那大夫的独门秘方,治冻疮有奇效,抹了后就消肿了。”闻狗儿说着,就伸手从贝壳里抠了一点儿黑糊糊的药膏涂柳叶手上。
一股子苦药味儿直冲鼻子。
柳叶道:“阿爹,我今日还得了好东西呢。”
闻狗儿笑问:“什么好东西?”
“是一罐子蛇油膏,今天跟阿姐去绣房那边,绣房的管事说托我给方娘子带话,那蛇油就是我的跑腿费儿。”为了打破屋里的悲戚氛围,柳叶故作小儿状,一副天真无邪的快乐模样。
闻狗儿道:“跑个腿儿就给罐蛇油膏,绣房的人这么大方?”柳叶的话闻狗儿是不信的,肯定是有别的缘故。
张秀芳也敛收了悲戚,将今日厨房里发生的事情说了,闻狗儿听罢得意的对张秀芳道:“幺儿这聪明劲儿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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