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药气弥漫。
苏蔓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喉咙的干渴中恢复意识的。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碾碎后又勉强拼凑起来,每一寸筋骨都在叫嚣着疼痛。尤其是眉心,那追魂印如同烧红的烙铁,持续不断地传来灼痛感。
她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并非观星台的冰冷石壁,也不是承运殿顶的苍穹,而是熟悉的、属于摄政王寝殿的、低调而奢华的帐顶。
“水……”她嘶哑地发出一个音节。
立刻有一双稳健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托起,将一杯温热的清水递到她唇边。
苏蔓就着那人的手喝了几口,干灼的喉咙得到滋润,意识也清明了不少。她抬眼望去,喂她水的人,竟是萧御身边那位沉默寡言、却医术高超的老太医。
而萧御本人,就坐在离床榻不远处的紫檀木圈椅里。他已换下那身破损的王服,穿着一袭玄色常服,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除了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一些,几乎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和能量反噬。
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审视、探究、一丝未散的戾气,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劫后余生的庆幸?
“感觉如何?”萧御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
苏蔓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老太医轻轻按住:“王妃伤势未稳,切莫妄动。”
她只得重新躺好,避开萧御那过于锐利的目光,低声道:“臣妾……还活着。”
“是啊,你还活着。”萧御缓缓起身,走到床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告诉本王,最后关头,你想做什么?”
苏蔓心头一凛。他看到了?看到了她那一刻试图引爆自身能量,与那火矢同归于尽的决绝?
她抿了抿苍白的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厉锋呢?”她记得最后那一刻,是厉锋扑过来护住了她。
萧御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周身气压陡然降低:“你倒是有闲心关心一个来历不明的刺客。”
“他救了我。”苏蔓迎上他的目光,尽管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若非他,臣妾此刻已是一具尸体,王爷的‘箭矢’也就彻底折了。”
萧御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冷笑一声:“他也没死,在隔壁密室躺着。不过,等他醒了,本王有的是问题要问他。”他话锋一转,重回之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本王,你当时,想做什么?”
苏蔓知道瞒不过他,索性坦然承认,语气带着一丝自嘲:“臣妾不想死得毫无价值。若能以残躯引爆追魂印,重创那‘大瞳师’,也算……为王爷,为大梁,尽了最后一份力。”
密室内陷入一片沉寂。老太医屏息凝神,恨不得自己能隐形。
良久,萧御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记住,你的命,是本王的。没有本王的允许,你连选择如何死的权力都没有。”他这话说得霸道至极,却又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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