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的东北,下岗潮像西伯利亚的寒流似的,裹着冰碴子刮遍了每个老工业城市。红旗仪表厂也没能扛住,车间里的机床蒙了灰,原先上千号人的厂子,最后就剩下几十个留守的,老马就是其中一个。
老马叫马守业,今年五十四,在仪表厂干了三十年,从学徒工到车床班长,手上的老茧比车间里的铁板还厚。下岗那阵儿,他蹲在厂门口的大杨树下抽了半包烟,烟蒂戳在冻硬的土里,愣是没舍得扔。后来厂领导念他是老员工,给了个更夫的差事,守着厂子西边那座老冻库,管吃管住,一个月还能拿三百块,老马知足了。
那冻库是七十年代建的,红砖外墙裂着缝,冬天往里灌风,夏天潮得能拧出水。库门是厚重的铁皮门,上面刷的蓝漆掉得斑驳,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铁色,开门时得用肩膀扛着,“吱呀”一声能传半条街。库里分里外两间,外间堆着些废弃的制冷零件,里间才是存肉的地儿——当年厂子效益好的时候,逢年过节给职工发福利,猪肉、带鱼都往这儿存,后来效益差了,就偶尔存些食堂用的肉,量不多,但码得齐整。
老马的活儿不重,每天傍晚绕着冻库转两圈,检查门窗,再把里间的温度表记下来,锁上门就回旁边的值班室。值班室小得可怜,一张铁架床,一个煤炉子,墙上挂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信号时好时坏,大部分时间只能看满屏的雪花点。老马不挑,每天晚上烧壶热水,就着咸菜啃两个馒头,再翻两页翻烂了的《三国演义》,日子过得也算安稳。
变故是从十月底开始的。那天早上,食堂的王师傅来取肉,老马跟着去开冻库门。刚推开里间的门,一股寒气就扑面而来,呛得人鼻子发酸。里间的灯是昏黄色的,挂在天花板上晃悠,照得地上的冰霜亮晶晶的。王师傅直奔肉堆,伸手一扒拉,突然“咦”了一声:“老马,不对啊,昨天我瞅着还剩五扇肉呢,咋今儿就剩四扇了?”
老马心里一紧,凑过去看。肉是用塑料布裹着的,冻得硬邦邦的,码在铁架子上,一层两扇,原本最上面一层该有两扇,现在只剩一扇了。“不能吧?是不是你记混了?”老马说,他昨天傍晚来检查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明明是五扇。
“我咋能记混?”王师傅急了,“昨天我跟炊事员小周一起来的,特意数了,五扇!这一扇肉二十多斤,够食堂吃两天的,咋能说没就没了?”
老马也慌了,里间就这么大,除了铁架子和肉,啥都没有。他蹲下来,仔细看地面上的冰霜——冻库温度低,地面常年结着一层薄冰,要是有人进来,肯定会留下脚印。可冰面上光溜溜的,连个划痕都没有。他又检查了门窗,门锁是好的,没有被撬过的痕迹;窗户是固定死的,玻璃也没破。
“奇了怪了,难不成肉自己长腿跑了?”王师傅挠着头,一脸困惑。
老马没说话,心里犯嘀咕。他觉得不可能是外人偷的——这冻库偏僻,晚上除了他,没别人来,而且门锁结实,就算有人想偷,也得有钥匙,或者把锁撬了,可现在啥痕迹都没有。难不成是自己老糊涂了,昨天数错了?
接下来的两天,老马特意留意了肉的数量。第二天傍晚,他锁门前数了一遍,四扇;第三天早上再去看,只剩三扇了。
这下老马彻底慌了。他把自己关在值班室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蒂扔了一地。他想起以前听老工友说过,这冻库以前死过人——七十年代的时候,有个年轻的保管员,晚上值班的时候不小心被锁在了里间,第二天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冻硬了,脸紫得跟茄子似的。当时厂里还组织了追悼会,后来就没人再提这事儿了。
“不能是……那啥吧?”老马心里发毛,他是个老实人,不信鬼神,可这事儿实在邪乎——门窗完好,没人进出,肉却天天少一扇,除了那啥,他想不出别的解释。
他不敢耽误,当天下午就去找了保安队长赵建军。赵建军四十多岁,以前当过兵,身材高大,说话嗓门大,走起路来腰板挺得笔直。他听完老马的话,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嗤”了一声:“老马,你是不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还是晚上没睡好,做梦呢?那冻库除了你,谁还有钥匙?门没撬,窗没破,肉能飞了?”
“赵队长,我没骗你!”老马急了,拉着赵建军的胳膊,“这三天,每天少一扇,我数得清清楚楚!你不信,晚上跟我去看看!”
赵建军见老马不像说谎,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知道老马的为人,老实巴交的,不会说瞎话。“行,晚上我跟你去。”他说,“再叫上小刘,咱们三个一起,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小刘叫刘磊,二十出头,刚从老家来厂里当保安没多久,小伙子精力旺盛,好奇心重,听说有这种怪事,一口就答应了。
当天晚上,三人在值班室汇合。赵建军带了个手电筒,小刘还揣了把弹簧刀,紧张得手心冒汗。“马师傅,你说这冻库里,不会真有那啥吧?”小刘小声问,眼睛直往冻库的方向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东北民间恐怖故事合集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东北民间恐怖故事合集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