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赵大山揉了揉眼睛,许是雨天路滑,自己眼花了?他甩甩头,没再多想,重新坐上车辕。
「黑子,走了!」
黑子却不安地刨着蹄子,扭过头,用一种近乎惊恐的眼神瞥了一眼车厢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咋了?老实点!」赵大山用力一抖缰绳,黑子这才不情不愿地迈开步子,但速度明显慢了许多,而且浑身肌肉紧绷,仿佛随时准备惊逃。
马车重新在盘山道上颠簸前行。雨丝变得更密了,打在车篷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山风穿过林隙,带着湿冷的寒意,呜呜地吹着,像是有谁在哭。
赵大山起初还试图跟老太太搭话:「老人家,您是三道沟子原来的住户?」
「……」没有回应。
「您这包袱里装的啥?挺要紧吧?」
「……」依旧沉默。
只有风呜咽的声音,和车轮碾过泥泞的咕唧声。
赵大山觉得有些无趣,也有些不自在,便闭上了嘴。可没过多久,他忽然觉得不对劲。这车厢里,怎么越来越冷了?
起初只是觉得山风凉,可现在,那股子寒意是透骨的,阴森森的,顺着脊椎往上爬,不像这季节该有的温度。他裹紧了皮袄,还是觉得那股子冷气直往骨头缝里钻。就好像……车厢里搁了一块巨大的冰。
与此同时,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飘了过来。不是泥土的腥气,也不是雨水的气味,而是一种……类似于陈年旧土、腐朽棺木的味道,极其细微,但确实存在。这味道,赵大山在一些年久失修的老坟附近闻到过。
他心里开始发毛了。透过后车厢那个小小的布帘缝隙,他偷偷往后瞄了一眼。
老太太依旧保持着刚才上车的姿势,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她那个青布包袱,此刻正端端正正地放在并拢的双膝上,将那从膝盖往下的部分,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她的双手枯瘦,像鹰爪一样紧紧按在包袱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的坐姿很端正,甚至有些僵硬,从赵大山这个角度,完全看不到她的脚,连鞋尖都看不到。那包袱就像一道屏障,隔绝了所有的窥探。
「这老太太,脚咋了?怕冷?还是……」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让赵大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想起刚才老太太上车时那轻飘飘的动作,想起黑子异常的恐惧,想起这骤降的温度和那古怪的土腥味……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别自己吓自己,赵大山,你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啥没见过?」
可越是安慰,心里的疑云就越重。他又尝试了几次,借着马车转弯、颠簸的时机,调整角度,想看看那包袱下面到底遮着什么。可邪门的是,每次不是刚好有东西挡住视线,就是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极大的恐惧,仿佛再多看一眼,就会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发生。那是一种源于本能的、对未知危险的预警。
有一次,马车碾过一块石头,剧烈颠簸了一下,那老太太膝盖上的包袱似乎滑开了一点点缝隙。赵大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盯住那缝隙。可还没等他看清什么,老太太那枯瘦的手就以一种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猛地将包袱重新按得严丝合缝。她的头甚至都没有动一下,依旧保持着那种目视前方的僵硬姿势。
天色彻底黑透了。雨还没有停,雾气也更浓了。马车仿佛行驶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灰暗混沌之中。只有车头挂着的那个气死风灯,散发出昏黄摇曳的光晕,勉强照亮前方一小段泥泞的路面。两旁的黑林子像两堵无尽的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远处,三道沟子乱葬岗的方向,似乎有几点幽幽的、绿莹莹的光点在雾气中飘荡。是磷火!赵大山的手心开始冒汗,攥着缰绳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老太太突然又开口了,声音依旧是那么干涩、平直,没有起伏,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碜人:「快到了。」
赵大山一个激灵,连忙应道:「啊,是,是快到了,前面拐过去,就是三道沟子的路口。」
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把这诡异的老太太送到地方,然后立刻离开,越快越好!
马车终于驶过了最后一道弯,前方,通往三道沟子乱葬岗的那条荒草丛生的小路依稀可辨。路口比路上更加泥泞不堪。
「就这儿吧,老人家。」赵大山勒住缰绳,让马车停下。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这车厢里的寒意几乎要把他冻僵了。
老太太没说话,只是动作僵硬地、慢慢地挪动身体。依旧是那个青布包袱严实实地盖在膝上。她的动作还是很轻,很飘。
赵大山跳下车,站在泥地里,紧绷着神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车厢门口。他既想确认这老太太到底是怎么下车的,又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布帘一动,蓝色的身影出现了。老太太下车的方式和上车时如出一辙。赵大山死死盯着她的脚下——布帘晃动带来阴影,雨雾朦胧遮挡视线,他似乎看到那蓝色的下摆轻轻拂过车辕,然后,人影就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泥泞的路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东北民间恐怖故事合集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东北民间恐怖故事合集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