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铁柱,村里人都叫我老赵头。咱这赵家屯,地处松花江支流边上,窝在山坳里,一到秋天,那风就跟小刀子似的,刮得人脸生疼。屯子东头那片大晒谷场,是方圆几十里最大的一块平地,秋收时分,金灿灿的玉米棒子、沉甸甸的谷穗铺满一地,那是咱庄户人一年到头的指望。可也是这块地界,近几年,却成了大伙儿心头一块病,白天热闹归热闹,一到晚上,连最胆大的后生,也不敢轻易往那儿凑。
事儿得从几年前那个秋末说起。
那时候,新粮刚入库,谷场上堆起了一个个巨大的、金字塔似的草垛,那是牲口一冬的口粮。有天晚上,邻家的二嘎子喝多了,抄近路从谷场穿行回家,第二天酒醒了,脸还白着,逢人便说,他瞅见谷场当间儿,有个矮墩墩的黑影,在草垛之间晃悠,像是个半大孩子,蹲下去又站起来,像是在找啥东西。他当时浑,还吼了一嗓子,那黑影「嗖」就不见了,他还以为是哪家娃子贪玩,也没在意。
起初,谁也没把二嘎子的醉话当真,只当是他花了眼。可打那以后,关于谷场夜影的闲话,就再没断过。
先是负责守夜的狗剩叔。他抱着老土炮,睡在谷场边的窝棚里,半夜总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搅醒,像是有人光着脚在干草上走。他拎起马灯出去照,除了被风吹得滚动的草节,啥也没有。次数多了,狗剩叔心里也毛了,说那声音不像大人,倒像是……像是小娃子踮着脚轻轻跑。
接着,好几户离谷场近的人家,都在深夜里隐约听到过孩童的嬉笑声,那笑声飘忽不定,一会儿感觉在东头,一会儿又好像在西头,仔细去听,却又只剩下风吹过枯草叶子的「唰唰」声,听得人心里头发瘆。
流言就像秋日的蒲公英,风一吹,就散得满屯子都是。婆娘们凑在井沿边洗衣裳,嘴也不闲着。
「听说了没?老王家媳妇前天晚上起夜,隔着篱笆缝,真瞅见个影子,矮矮的,在草垛缝里一钻就没!」
「可不咋地,说是月黑头天,那影子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但肯定是个小个子。」
「别是啥黄皮子或者狐仙儿迷人眼吧?」
「不像……那动静,那形状,唉呀妈呀,越想越疹得慌……」
屯子里的老辈人,开始嘀咕起一些陈年旧事。有说几十年前闹饥荒,有过路的孩子饿死在附近;也有说更早时候,这片谷场在没平整前,是个乱葬岗,埋过不少夭折的娃娃。话说得越来越邪乎,连带着谷场晚上的活计,都没人敢去做了。队长没法子,只好加了盏大功率的灯泡,立在谷场中央,可那灯光昏黄,只能照亮一小片,四周草垛的影子被拉得老长,黑黢黢的,反而更添了几分诡异。
我是不太信这些神神鬼鬼的。活了五十多年,啥没见过?年轻时还跟着勘测队进过老林子,胆子算是练出来了。但架不住婆娘天天在耳边念叨,加上那笑声、那影子传得有鼻子有眼,心里也难免犯起嘀咕。
真正让我上了心的,是去年秋收前夜。
那天晚上,我家那头最健壮的辕马,不知咋的挣断了缰绳,跑没了影。最后有人看见,它奔着谷场去了。我骂了句娘,拎起手电筒就追了过去。
那晚月亮被云彩遮得严实,只有屯子里零星灯火和谷场中央那盏昏灯提供一点微弱的光亮。风挺大,吹得谷场边的老杨树哗哗作响,地上堆积的落叶被卷起来,打着旋儿,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谷场,手电光柱在巨大的草垛间扫来扫去,寻找那匹不省心的畜生。
「黑子!黑子!」我压低声音喊着马的名字,回应我的只有风声。
就在我走到谷场最里边,靠近那片多年未动、已经发黑腐朽的陈年旧草垛时,手电的光晃过垛壁,我浑身汗毛「唰」地一下就立了起来。
就在那旧草垛的阴影里,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不高,大概就到我的腰眼。模模糊糊一团黑,看不清脸,也看不清穿着,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面朝着我的方向。手电光打过去,那影子似乎也不怕光,只是静静地立在那儿。
我心跳得像打鼓,壮着胆子吼了一声:「谁家孩子?!大半夜不回家,搁这儿干啥呢!」
那影子没回话,也没动。
我咽了口唾沫,往前又走了几步,手电光死死盯着它。离得近了那么一点点,我看清了,那确实是个孩子的轮廓,非常瘦小。可就在我以为它不会有反应的时候,它忽然动了!不是跑,也不是走,而是像一缕烟,悄无声息地、极快地向后一缩,直接融进了背后那个巨大的、黑洞洞的旧草垛里,消失了。
我愣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不是眼花!那绝对不是!
我强忍着恐惧,走到那旧草垛前。草垛堆积了不知多少年,外层已经板结,散发着一股霉烂和尘土混合的气味。我用手电仔细照看刚才那影子站立的地方,地面是硬土,什么都没留下。但就在我低头的时候,手电光无意中扫过草垛底部,我猛地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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