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那天,我攥着皱巴巴的火车票,踩着没脚踝的雪回到了阔别十年的东北老家。火车刚进县城,透过结着冰花的窗户,就能看见远处平原上的雪像铺了层白孝布,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风刮在雪地上,卷着雪沫子呜呜响,跟哭似的。
老家的大院还在,土坯墙被雪盖了大半,只剩下半人高的墙垛子露在外面,黑黢黢的,像颗没牙的牙床。木门上的红漆早就掉光了,露出里面发黑的木头,门环上挂着把生锈的铁锁,我晃了晃,“吱呀” 一声,那动静在空旷的雪地里传得老远,听得人心里发毛。
这次回来,是因为奶奶中风了。电话里堂哥说得含糊,只说 “老婶子躺炕上不能动,总念叨你”,我连夜请假买票,脑子里全是小时候奶奶在炕头给我烤地瓜的模样。推开门,院子里的雪没扫,踩上去 “咯吱咯吱” 响,西厢房的窗户纸破了个洞,风从洞里灌进去,传出 “呜呜” 的声儿,跟有人在里头哭似的。
“小远?你可算回来了!” 堂嫂从正屋跑出来,裹着件肥大的棉袄,脸冻得通红,“快进屋,炕头烧得热乎。” 我跟着她往里走,正屋的门帘是旧的花布,一股子油烟和煤烟混在一起的味道,呛得我鼻子发酸。奶奶躺在炕上,眼睛半睁着,看见我,嘴角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给奶奶擦身、喂饭,堂哥和堂嫂忙着办年货,院子里偶尔能听见他们劈柴的声音,“哐哐” 的,打破点沉寂,可一到晚上,整个大院就静得吓人。雪还在下,落在房顶上,“簌簌” 的,像是有人在房檐上走路。
有天下午,堂嫂跟我说:“小远,你奶奶有件旧棉袄,是前几年做的,厚得很,现在天这么冷,你找出来给她盖上。” 我问在哪儿,堂嫂指了指院子东头的仓房:“应该在仓房最里面的柜子里,你去翻翻看,就是仓房里堆着玉米,你小心点别弄撒了。”
我应了声,拿着手电筒往仓房走。仓房的门是木头的,早就朽了,推的时候得用劲,“吱呀 ——” 一声,门开了,一股混合着霉味、玉米味和土腥味的冷风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寒颤,赶紧把棉袄的领子往上拉了拉。
仓房里黑得很,即使是白天,也只有几缕阳光从屋顶的破洞里钻进来,照在堆得老高的玉米堆上,扬起的灰尘在光里飘着,像小虫子。我打开手电筒,光柱在黑暗里扫来扫去,看见角落里有个旧木柜,上面盖着块破布,布上落满了灰。
我走过去,刚要掀开布,脚不小心踢到了玉米堆,玉米 “哗啦啦” 地往下滚,我赶紧扶住玉米堆,手电筒的光晃了晃,照在玉米堆的侧面。就在这时,我的手指突然触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藏在玉米下面,不是玉米棒子的形状。
我心里纳闷,蹲下来,用手扒开上面的玉米。雪粒子从屋顶的破洞掉下来,落在我脖子里,凉得我一缩脖子。扒了没几下,一个布偶露了出来。
那布偶不大,也就一尺来长,用的是深蓝色的粗布,布面早就褪色了,上面还沾着不少泥土和玉米须子。布偶的脑袋是圆的,用黑布缝了头发,脸是用白布缝的,皱巴巴的,最吓人的是眼睛 —— 不是缝上去的纽扣,是用朱砂画的,红得发亮,像是刚涂上去的,两只眼睛圆溜溜的,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刚把布偶拿起来,一股寒意突然从指尖窜上来,顺着胳膊肘往心口钻,不是仓房里的那种冷,是那种渗进骨头缝里的凉,像是揣了块冰。我赶紧把布偶扔在玉米堆上,手电筒的光正好照在它的眼睛上,那朱砂眼像是活过来了,盯着我看,看得我后脖子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谁让你动那东西的?” 身后突然传来堂哥的声音,我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手电筒扔了。堂哥走进来,看见玉米堆上的布偶,脸色一下子变了,赶紧走过去,用脚把玉米盖在布偶上,“这东西不能动,老婶子以前说过,仓房里的玉米堆下有‘不干净的’,让咱们别碰。”
我问他啥意思,堂哥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就小时候听老婶子说,这仓房以前是马大神住过的,后来马大神没了,就空下来了。那布偶,好像是马大神留下的,老婶子从来不让我们靠近仓房。” 我心里犯嘀咕,没再多问,找到奶奶的旧棉袄,赶紧离开了仓房,出门的时候,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回头看,只有空荡荡的仓房,门在风里 “吱呀” 响。
从那天起,院子里就开始不对劲了。
头天晚上,我躺在奶奶旁边的小炕上,刚睡着,就听见院子里有小孩的笑声,“咯咯咯” 的,脆生生的,像是四五岁的孩子。我以为是邻居家的小孩,可转念一想,这大半夜的,谁家孩子会在雪地里玩?我爬起来,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院子里一片雪白,除了风吹着雪沫子,啥都没有。
可那笑声还在,好像就在窗户底下,我屏住呼吸听,又没了。我以为是自己太累了,出现了幻听,躺下继续睡,刚闭上眼,又听见 “呜呜” 的哭声,还是小孩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得人心里发堵。我再也睡不着了,睁着眼睛到天亮,那哭声才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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