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的辽西平原,早没了秋收时的热闹。玉米秆枯得跟柴火似的,黄不拉几的叶子被西北风吹得 “哗啦” 响,像是谁藏在里面磨牙。赵老蔫蹲在自家地头上,手里攥着半根啃剩的玉米棒,玉米粒早被他抠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光溜溜的芯子。
“这破收成,今年冬粮又得紧巴。” 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唾沫砸在干裂的土坷垃上,没等渗进去就结了层白霜。五十出头的人,背早就驼了,脸上的皱纹比地里的垄沟还深,两只手糙得能磨破麻袋,指甲缝里嵌着永远洗不掉的泥。
他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扛起靠在玉米垛上的镰刀,准备再割最后一垄玉米杆。天快黑了,夕阳把云彩染成酱红色,往西边沉得飞快,地里的影子拉得老长,跟一个个黑糊糊的人影似的,看着有点膈应人。
“老蔫!天黑了还不回啊?” 远处传来邻居王二的喊声,他扛着一捆玉米杆,脚步匆匆的。
“再割两捆,家里烧火的柴不够了。” 赵老蔫应了一声,声音有点哑。他跟王二不熟,也就点头之交,可今儿王二路过时,眼神有点怪,盯着他身后的玉米地看了半天,嘴张了张又没说话,转身走得更快了。
赵老蔫心里犯嘀咕,回头瞅了一眼 —— 身后的玉米地静悄悄的,只有风刮叶子的 “哗啦” 声,啥也没有。可不知咋的,后脖梗子总觉得发紧,像是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盯得人浑身不自在。
他想起年轻时的事儿。那时候他刚结婚,家里穷,靠打猎补贴家用。有一回在山里设套,逮着只半大的黄皮子,金黄的毛油光水滑的,眼睛亮得跟灯似的。他本想卖了换点钱,结果夜里那黄皮子就跑了,还把他家鸡窝掏了个底朝天,三只下蛋鸡全被咬死,鸡毛撒了一院子。后来又有好几次,家里的农具莫名被啃坏,晒在院里的玉米棒子少了半袋,他心里清楚是黄皮子干的,可抓不着证据,只能认栽。从那以后,他对这玩意儿就没好印象,又怕又恨,总觉得它们记仇,心眼比人还多。
“别自己吓自己,哪来那么多邪乎事儿。” 他骂了自己一句,挥起镰刀割玉米杆。镰刀 “咔嚓” 一声,断口处露出里面的白芯,带着股子土腥味。割着割着,他听见右边的草丛里传来 “窸窸窣窣” 的响,像是有东西在里面钻。
“谁啊?出来!” 他喊了一声,手里的镰刀握得更紧了。
没动静。那 “窸窣” 声也停了,只剩下风的声。他慢慢走过去,扒开半人高的枯草 ——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只蚂蚱蹦了蹦,没别的东西。
“奇了怪了。” 他挠了挠头,刚要转身,就听见村口传来自家狗 “大黄” 的叫声,不是平时那种欢快的,而是带着股子惊恐的 “汪汪” 声,叫得人心慌。
大黄是他养了五年的土狗,平时特别温顺,除了见着陌生人,很少这么叫。赵老蔫心里一紧,也顾不上割玉米杆了,扛起镰刀就往家跑。路上的风更冷了,刮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他却没心思管,满脑子都是大黄的叫声。
快到家门口时,叫声停了。他推开门,看见大黄缩在院子角落的狗窝里,浑身发抖,尾巴夹在腿中间,看见他回来也没像平时那样摇尾巴,只是抬了抬头,眼神里满是恐惧。
“咋了大黄?遇着啥了?” 他走过去想摸它的头,大黄却往后缩了缩,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声,像是怕他似的。
媳妇翠芬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没纳完的鞋底:“你咋才回?刚才大黄叫得吓人,我还以为进贼了。”
“没见着贼,” 赵老蔫皱着眉,“可地里怪得很,总觉得有人瞅着,草丛里还有动静,大黄也吓着了。”
翠芬脸色白了白:“你别是遇着啥不干净的了?前儿个听东头的李婶说,她娘家那边有户人家,地里闹黄皮子,鸡都被偷光了。”
“别瞎扯,哪来那么多黄皮子。” 赵老蔫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点发毛。他往院墙外瞅了一眼,天黑透了,远处的玉米地黑黢黢的,像个张着嘴的黑洞,不知道里面藏着啥。
晚饭吃得没滋没味。翠芬煮了点玉米粥,就着咸菜,赵老蔫扒拉了两口就放下了。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耳朵里老是嗡嗡响,像是有谁在耳边说话,可仔细听又啥都没有。夜里睡觉,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听见窗外的风 “呜呜” 响,像是有人在哭,还有 “哒哒” 的声,像是小爪子在抓窗户纸。
他悄悄爬起来,摸到窗台下,透过窗户纸的破洞往外看 —— 月光下,院墙上蹲着个小东西,黄乎乎的,像是只黄皮子,正盯着他的窗户看。他刚想喊,那东西 “嗖” 地一下就没了,快得像阵风。
“老蔫,咋了?” 翠芬被他吵醒,迷迷糊糊地问。
“没啥,风吹的。” 他躺回炕上,心里却凉了半截 —— 那黄皮子的眼神,亮得吓人,像是带着股子啥心思,不是单纯的偷东西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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