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C号作战”的主力,在晋南风陵渡地区与化整为零的楚云飞部陷入僵持后,悍然将锋镝转向了看似相对“空虚”的太行山北部和太岳山区。这一次,冈村宁次和筱冢义男吸取了教训,不再追求一击毙命,而是采取了更加毒辣、持久的“蚕食”和“囚笼”战术,企图通过缓慢而严密的挤压,彻底窒息根据地的生存空间。
坏消息通过秘密交通站和时断时续的电台信号,传到云雾山深处楚云飞的指挥部。电报的字里行间透着血泪:太行北区数个县大队遭重兵合围,损失惨重;太岳军区后勤医院被突袭,伤员和医护人员几乎全部遇难;通往延安的秘密交通线数处被切断;根据地面积急剧缩小,粮食短缺加剧,部队士气受到严重打击。日军的铁壁合围,正在一点点收紧绞索。
山洞指挥部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油灯下,楚云飞面容消瘦,眼窝深陷,但目光却如同淬火的寒铁,死死盯着铺在弹药箱上的那幅斑驳的华北形势图。地图上,代表日军的蓝色箭头和封锁线,如同恶毒的藤蔓,正从四面八方缠绕、挤压着几块孤岛般的红色区域。
方立功拿着一份刚译出的电文,声音沙哑而沉重:“团长,太行军区急电,日军独立混成第四旅团主力,配属大量伪军,正对白晋铁路以西的辽县、武乡核心区进行梳篦清剿,总部机关转移困难,群众损失极大,请求周边友军尽可能予以策应……”
赵铁柱一拳砸在土墙上,灰尘簌簌落下:“他娘的!小鬼子这是看准了我们这边啃不动,掉头去捏软柿子!再这样下去,太行、太岳的兄弟们就要被活活困死了!”
孙大勇(伤情稍有好转)也焦急道:“团长,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啊!得想办法拉兄弟一把!”
楚云飞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地图上测量着距离,计算着日军的兵力部署和机动能力。他深知,此刻的358团自身也处境艰难,分散游击,弹药奇缺,若贸然集中兵力出击,正中筱冢义男下怀,必然招致灭顶之灾。但坐视兄弟部队陷入绝境,于公于私,他都无法心安。这不仅关乎抗日大局,更关乎中国军人之间的道义。
“硬拼,是下下之策,不仅救不了人,还会把我们自己搭进去。”楚云飞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筱冢义男之所以敢把主力调走,就是认定我们经过前段打击,已元气大伤,只能龟缩自保,无力他顾。”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光芒:“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他不是认为我们不敢动吗?我们就偏偏要动!而且要动得惊天动地,逼着他把主力再给我调回来!”
“团长的意思是……?”方立功似乎猜到了什么,心跳骤然加速。
“‘鱼饵’计划!”楚云飞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楚云飞,亲自来当这个鱼饵!把我们团指挥部的确切位置,‘主动’暴露给筱冢义男!把他进攻太行、太岳的主力,重新钓回风陵渡!”
此言一出,洞内众人皆惊!
“团长!不可!”赵铁柱急道,“这太危险了!指挥部是全军大脑,一旦暴露,鬼子必定不惜一切代价围歼!我们这点警卫力量,根本顶不住!”
“是啊,团长!”孙大勇也反对,“这是拿您和指挥部的安危去赌啊!”
方立功更是脸色发白:“团长,此计太过行险!万一……”
“没有万一!”楚云飞斩钉截铁地打断他们,目光扫过众人,“这是目前唯一能有效缓解太行、太岳压力的办法!筱冢义男最想除掉的是我楚云飞,最想歼灭的是我358团指挥部!只要他得到确切情报,一定会像闻见血腥的鲨鱼一样扑过来!届时,进攻太行、太岳的日军兵力必然被抽调,兄弟部队就能获得喘息之机,甚至可能抓住战机反击!”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点在风陵渡核心区的一个点——“小王庄”!
“这里!小王庄地势相对平坦,靠近旧黄河道,看似无险可守,但庄内结构复杂,便于巷战周旋。我们就将团指挥部‘迁’至小王庄,并故意让电台频繁联络各游击分队,甚至‘不小心’让密码被日军破译部分内容,造成我部准备在此集结兵力、企图反击的假象!”
他看向赵铁柱:“铁柱!你的警卫营,负责在小王庄构筑核心防御工事,任务不是死守,而是像一颗钉子,死死钉在那里,吸引日军主力围攻!至少要坚守三天!为太行、太岳的兄弟争取至少三天时间!这三天,将会非常惨烈,你怕不怕?”
赵铁柱胸膛一挺,眼中迸出决死的光芒:“团长!警卫营没有孬种!只要您在,我们一定守住!就算打到最后一个人,也绝不让鬼子踏进指挥部一步!”
“好!”楚云飞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看向方立功和孙大勇:“立功,大勇!你们的任务更重!指挥部在小王庄吸引鬼子主力时,你们要秘密指挥外线的所有游击分队,加强活动,全力破袭日军后勤线,攻打其兵力空虚的据点,让筱冢首尾难顾!同时,密切监视日军调动情况,一旦判断其主力被成功吸引回来,指挥部会择机突围,你们要在外围接应,并准备在鬼子疲惫回师时,狠狠咬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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