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安眯缝着眼,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眼前这对前倨后恭的母女。
她们当初那尖利的骂声言犹在耳,清晰得如同昨日。
就在刚才,他背着行囊刚踏进这条熟悉的巷子时,赵氏还像防贼一样堵在门口,死活不让他进门。
直到王平安慢悠悠地从行囊里摸出一块最小的碎银子,随手抛给赵氏,轻描淡写地吩咐道:“去,置办点像样的酒菜来。”
这母女俩的态度,才瞬间便来了个天翻地覆的逆转。
王平安心里那个美啊,他翘起二郎腿,得意地抖着脚,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着不成调的鼓点,嘴里哼着不成曲的小调。
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出现在院门口,探头探脑地朝里张望。
待看清院中之人后,那男的双眼登时放出光来,扯着嗓子嚷道:“哟嗬!这不是咱们王二爷嘛!瞧瞧这架势,啧啧,真是在外头发迹啦?衣锦还乡啦?”
王平安抬眼一瞥,来人正是他昔日的“好兄弟”张三儿!
当初他被胖老婆和赵氏联手扫地出门,身无分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投奔这位“好兄弟”。可那会儿,张三儿明明就在家,却任凭他把门板拍得山响,硬是装聋作哑不肯开门。
如今不知是哪个多嘴的报的信,这厮倒是闻着味儿就来了,还带着他妻子。
王平安鼻孔里哼出一股气,故意把肩上那个鼓囊囊的包袱往上一颠。包袱里又是一阵清脆诱人的“咣当”声,银子碰撞的声响在黄昏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张三儿带着媳妇讪讪地踱进院子。只见王平安一人大马金刀地坐在石桌主位,左右是满脸堆笑、侍立候着的老丈母和老婆。
桌上已摆开了丰盛的酒菜:油亮红润的卤猪蹄,肥瘦相间、酱香扑鼻的烧白,油滋滋、香辣辣的煎肉……看得人直咽口水。
张三儿喉头滚动,使劲吞了口唾沫,没话找话道:“听……听说二爷前些日子去投军了?那……那营兵的差事,好做不?”
他媳妇在背后偷偷掐了他一把,脸上挤出十二分的热情,抢着奉承道:“瞧你这话说的!那还用问吗?肯定好做啊!不然咱们王二爷能这么风光体面地回来吗?瞧瞧这银子响的!”
“那是自然!”
王平安声音又拔高了几分,故意让院门外那几个闻着肉香探头探脑的街坊小子也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王二爷我,在军营里那叫一个如鱼得水!这点银子算什么?那是多得没处花!花不完!”
他把“花不完”三个字咬得又重又长,胖老婆在一旁搓着手,笑得见牙不见眼:“是是是……还是咱们平安有出息……有本事……”
说着话,她那只胖手就自然而然地伸向王平安肩上的行囊,想去接。
王平安眼疾手快,肩膀一沉,故意将包袱往另一侧的石墩子上重重一墩,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斜睨着胖老婆,嘴角挂着一丝讥诮:“哼,要不是还惦记着咱这条街巷里的人情味儿,惦记着口热乎饭,爷我还真不想回来!
那杨游击,瞧咱是个人才,昨儿个还硬是要提拔我去辎重队当官儿,管着手下几十号人呢!我是百般推辞啊,最后架不住人家一片栽培之心,总不好一直驳了上官的面子不是?”
他这番话,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小院,连院墙外探头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张三儿听得眼珠子都直了,满脸的羡慕嫉妒恨,凑得更近了,涎着脸道:“平安儿!我的好兄弟!那啥……你看……能不能也带兄弟我进营里混口饭吃?我听说营里吃得可好了,顿顿有肉!就是……就是昨儿去晚了,招兵处说人招满了……”
他刻意隐去了几天前自己其实也去过,但却没提因体格瘦弱、看着不够精悍而被刷下来的事。
王平安没接他这话茬,反而一仰脖,做足了派头,从怀里又摸出一块足有一两重的碎银,“啪”地一声拍在赵氏早已摊开的手心里。
“去!再打两斤上好的高粱烧回来!今儿个爷高兴,要喝个一醉方休!”
赵氏的手一接触到那冰凉沉实的银子,脸上的褶子瞬间笑成了一朵怒放的菊花,攥着银子连连点头:“好好好!娘这就去!这就去!打最好的酒!”
她攥着银子,飞快扭身就小跑着出了门。
王平安这才慢悠悠地把酒壶往石桌中央重重一顿,发出“哐当”一声脆响:“那川东游击营,岂是阿猫阿狗都能进的?你们是没见着那阵仗!
在大宁城下,好家伙!几十万流寇黑压压一片,跟蝗虫似的,就盯着咱这两三千人扑!那杀得叫一个天昏地暗……你们王二爷我,单枪匹马,左冲右突!砍翻的流贼,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杨守备杨大人,亲眼瞧见我这股子不要命的猛劲儿,当场就拍板,赏了我足足五两白花花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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