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突然翻涌,我仿佛记起,从前记忆里,她在街头替人缝补衣物,指尖被针扎出的血珠,比绣线还要鲜艳。
你说的我知道。
我取下墙上的长剑,剑柄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度。
但钱是赚来的,不是省来的。你从前替人浆洗衣服,双手泡得发白,指甲缝里嵌着皂角沫,一月下来,又能攒得几文钱?
剑穗扫过案几,震得图纸上的镇纸微微晃动。
晨光顺着窗棂爬上她的侧脸,我看见她耳后细细的绒毛都镀着金边。
放软了声音,从袖中取出个檀木匣子:前些日子整理祖宅,在家里发现了一笔钱。
匣盖开启的瞬间,羊脂玉扳指泛着温润的光,翡翠鼻烟壶在绸缎衬布里流转着幽蓝。
穆念慈猛地后退半步,撞到身后的木椅。
我轻轻合上匣子,推到她面前:这些只是几件无用物而已,我打算到城里换成钱,什么事也够花用的了。娘子,我既然娶到了你,是再不会让你跟我吃苦的。如今只盼着,能让你和过儿,不必再受半点委屈。
窗外传来过儿追逐蝴蝶的笑声,惊起一片麻雀。
穆念慈望着匣中珍宝,又望向我诚恳的眼睛,终于轻轻点头。
我立刻握住她的手,带着她走到院中:明日就叫工匠来,咱们先把东厢房拆了,你想要的雕花窗棂,要几重就几重!
日头悬在中天,蝉鸣搅碎了牛家村的宁静。
我踩着青石板上斑驳的树影,往村老的茅屋走去。
屋檐下晒着的干辣椒随风轻晃,在泥墙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还未进门,就听见粗粝的嗓音伴着碗筷叮当声传来:嘿,秀才,来蹭饭吧,你过点了!
掀开门帘,只见村老正蹲在门槛上扒拉饭食,苍老的脸上笑意狡黠,浑浊的眼睛却在我新换的青布长衫上多停留了两秒。
我知道他话里藏着暗刺——前日婚宴上,我给每家都送了一碗红烧肉,在这清贫的村子里,确实算不得低调。
老叔好兴致。
我笑着在石墩上坐下,从袖中掏出油纸包的桂花糕。
刚巧路过糕点铺,想着您爱吃甜的。
村老将筷子往碗沿一搁,伸手接过糕点时,指节上的老茧擦过我的手背:结个婚把家底都抖搂出来了?莫不是要学那瘦马炫富,最后落得个精光?
话虽冲,眼底却泛着长辈的关切。
我望着院角啄食的老母鸡,斟酌着开口:老叔,实不相瞒。我和木娘子既已成亲,就想把两家宅子合二为一。
从怀中取出卷好的图纸,在石桌上缓缓展开,这边挖个荷花池,过儿夏日能戏水;那边建个练武场,请个武师教他拳脚。
村老夹着腌菜的筷子掉在碗里,浑浊的眼珠瞪得老大:你,你还有钱?
皱纹里都写满了难以置信。
我将一块玉扳指从袖中露出半截,温润的光泽映着老人震惊的脸:前些日子收拾祖宅,在夹层里发现了些物件。变卖之后,倒也能让日子宽裕些。
村老抹了把嘴,蹲身凑近图纸,烟袋锅子在鞋底敲得梆梆响:可你从前卖了地......
话音未落,我已笑着打断:老叔,从前没发财种地糊口,如今有了营生,何苦再面朝黄土?
见他眉头紧皱,又补充道:我打算在嘉兴盘间书局,自己写些话本传奇,总比种地强。
哈哈哈!
村老突然拍腿大笑,烟袋锅里的烟灰簌簌掉落,看不出来啊,你这酸秀才还挺有主意!
他一把夺过图纸,老花眼几乎要贴到宣纸上,布满裂纹的手指点着图上的飞檐翘角。
这雕花窗棂得请徽州的工匠,还有这水池......
蝉鸣声渐渐歇了,日影在图纸上慢慢西移。
我望着村老认真比划的模样,忽然觉得,这方小小的村落,倒也藏着最朴实的温暖。
暮色将牛家村染成黛青色时。
我和村老开始为了钱争了起来。
我给老头看了人的设计图纸。
结果老头尽说一些让我花大钱的傻事。
我大为不满。
“行了,老叔。”
我笑着打断他。
“您别这这那那的了,我不是那冤大头花那麻烦钱。您普通一点,就用村子里的人,你看要多少钱。”
老头先是一愣,继而仰头大笑,笑声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
他用烟杆敲了敲我的肩膀:“我刚刚是诈你的,就看你有钱了飘不飘。挺好,挺好的呀。还是好孩子。就该这样,我告诉你,你这房子,贵了修,在临安,一千贯都挡不住。但在咱们村子自己搞,五贯钱我就帮你搞定。”
“五贯钱,这么便宜?”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临安城那些气派的酒楼,一桌酒席都不止这个数。
老头将烟袋别回腰间,背着手在院里踱步,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骄傲:“傻小子,人家往贵的修造,那砖瓦木石,家私摆设,哪一样不是要钱。但你这是咱村自己造,既不需要深山里采石伐木,也不需要特定的珍材,唯一贵点的,恐怕就是青水大条石,但你这一间房宅才需要多少?花不了几个钱,如果用别人选材剩下的边角料,更是可以大省一笔,所以老夫才说,五贯钱足矣,这里面主要是干活人的伙食饭钱,其余真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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