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态纳米暗金属充能15%……30%……】
足够了!
李四特眼中血光更盛,不管不顾地将这新生的能量,再次投入到维持护盾和……加速记忆传输之中!
他紧紧抱着怀中那具冰冷而颤抖的躯体,无视周围震耳欲聋的厮杀和护卫们疯狂的攻击,将所有的意念,所有的精神,都聚焦于一点——将那记忆的洪流,更汹涌地灌入她的灵魂深处!
他让她“看”到黑龙寨土地庙里,武力老师点燃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让她“听”到母亲临终前断断续续的遗言;让她“感受”到克隆体扑向他时,那份毫不犹豫的炽热牺牲……
痛苦吗?混乱吗?这就对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就在李四特的能量再次即将耗尽,巴尔克三人也浑身浴血、摇摇欲坠,即将被王的近卫们彻底淹没的那一刻——
一直被李四特紧紧抱住承受着记忆风暴冲击的“王”,身体那剧烈的颤抖,突然停止了。
她眼中那疯狂碰撞的冰蓝与混乱,缓缓沉淀下去,恢复了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深邃,却不再是纯粹杀意的冰冷。
她抬起眼帘,目光似乎穿透了李四特的肩膀,落在了远方那面依旧在第五基地城头上飘扬的残破旗帜上,又仿佛是在凝视着,自己脑海中那片被强行塞入属于“过去”的狼藉。
她静静地,没有任何动作,任由李四特抱着,任由那记忆的片段依旧如溪流般缓缓注入。
然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声很轻,却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瞬间压过战场上所有的厮杀与喧嚣,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存在的脑海中。
“看来……”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其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或者说,是某种认知被打破后的审慎?
“……人类,也并非一无是处。”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无可抗拒的精神意志,以她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柔和却坚定地扩散开来,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覆盖了所有的新人类单位!
没有激烈的精神冲击,没有愤怒的咆哮,只有一道清晰无比却不容置疑的最高指令,如同律法般刻入每一个新人类的意识核心——
“退兵。”
刹那间,风云变色!
所有正在疯狂进攻第五基地城墙的新人类,所有正在与人类守军厮杀的侵入者,所有正在围攻李四特和三名奴隶的王之近卫……它们的动作,齐齐停滞!
然后,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留恋,如同潮水遇到无形的堤坝,它们沉默地迅速转身,后撤。
攻城器械被丢弃,云梯被推倒,肉球缓缓散开……数百万新人类大军,如同退潮般,井然有序地沉默着,向着远离第五基地的方向,缓缓退去。
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只剩下满地狼藉的尸体,燃烧的废墟,以及城墙上、废墟间,所有劫后余生目瞪口呆的人类幸存者。
丘陵下,压力骤消。
巴尔克三人脱力般瘫倒在地,大口喘息,身上伤口汩汩流血。
李四特依旧紧紧抱着王,但他能感觉到,怀中这具身体不再僵硬,也不再挣扎,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塑。
他一点点地,缓缓松开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臂,踉跄着后退半步,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声都带着血沫。
他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王”。
她也正看着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不再有之前的滔天杀意,也没有记忆复苏的激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复杂与漠然。
退兵,不代表和解,更不代表原谅。
这仅仅是她基于新的“评估”,所做的一次战略调整。
而他们之间,那笔以生命和记忆写下的血债,还远未到清算的时候。
李四特看着她,染血的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冰冷而疲惫的弧度。
他们的战争,远未结束。
这,只是下一个更残酷回合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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