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的马蹄声踏碎晨雾,喻渊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殷璃转身走向医馆,裙角扫过承天石上的焦洞——那里的黑气早已散尽,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像极了前世医经被撕时,书页边缘的缺口。
殷璃的白衣在晨风中翻卷如浪,发间仅用一支青玉簪固定,发尾却因灵力翻涌泛着细碎银光。
她垂眸望着台下,左手结出医家秘印,右手五指轻颤,九道半透明的灵针便从掌心凝出,每一针都流转着与病患脉象同频的幽光。
第一针,通任脉。她的声音清越如钟,传遍整座云台。
最前排的白发老丈喉间的管子突然地崩裂,原本紫黑的唇色泛起淡粉。
观礼人群中传来抽气声,有老妇攥着佛珠的手在发抖,是...是当年张医仙的针法。
第二针,续督脉。殷璃指尖微旋,灵针化作流光钻入第二排少女心口。
那少女本是咳血咳到脱力,此刻竟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颊——她已有三月看不见光,此刻竟能感知到风的温度。
喻渊站在云台东侧的望楼里,袖中玄机盘的指针突然急转。
他抬眼扫过人群,目光在第三排穿靛青布衫的三人身上顿住——那三人的手都藏在宽大的袖中,拇指与食指正掐着某种法诀。
他指尖在栏杆上一叩,藏在飞檐下的二十八星宿灯同时亮起,将整个云台笼入淡青色的光网。
第七针,定魄。殷璃的额角渗出细汗,灵针的光泽开始微微发颤。
这是术法的关键节点,她能清晰感知到百道残弱的魂魄在灵识中挣扎,像被风吹散的烛火。
前世施术时,她也是在第七针时被人从背后刺了一剑,灵识险些被撕成碎片。
但此刻,她能听见喻渊的声音在识海响起:我在。那是他们共修的同心术,无需言语,心意相通。
变故就在这时发生。
三道黑影如夜枭般从人群顶端掠起,手中握着淬毒的乌木钉,直取空中浮动的灵针。
为首者腰间挂着半枚青铜令牌,在阳光下映出六瓣青莲的暗纹——正是清源会的标记。
天罗地网阵,封!喻渊的声音混着灵力炸响,二十八星宿灯突然化作金绳,将三人捆成粽子摔在台边。
观礼人群中爆发出尖叫,有孩童被吓哭,却被母亲捂住嘴——他们看见那三人的脸,竟戴着和台上病患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
殷璃的睫毛动了动,灵针的震颤却未停。
她能感觉到最后两道经脉正在愈合,像春天的冰面裂开细纹,露出底下鲜活的春水。第八针,锁魂。她咬破舌尖,鲜血滴在最后两枚灵针上,血色与灵光交织成蝶,钻入最后两排病患眉心。
最末尾的软榻上,原本全身溃烂的少年突然坐起。
他望着自己重新长出皮肤的手臂,颤抖着摸向脸——那里曾爬满恶疮,此刻却光滑如婴孩。阿娘!他喊了一声,声音清亮得让台下某个抱着破药罐的妇人突然瘫坐在地,药罐摔碎,里面的药渣子撒了一地。
第九针,生!殷璃的灵力如决堤的河,顺着灵针倾泻而出。
百张软榻同时发出轻响,百名病患或坐或起,有的踉跄着下地,有的抱着旁边的人痛哭。
原本缠着绷带的眼盲老妇摘下布条,望着满台晨光笑出了泪:我能看见云了,白得像棉花。
三道被捆的黑影突然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为首者挣断金绳上的半缕,露出一张扭曲的脸——竟是两鬓斑白的太医院前院判之子,当年正是他举着妖医当诛的木牌冲在刑场最前面。你们看!
她用邪术!他指着台上活蹦乱跳的病患,医者该守天道,岂能让将死之人回魂?!
殷璃转身,白衣猎猎。
她望着那男人因激动而扭曲的脸,突然想起前世他举着火把时,也是这样狰狞的表情。天道?她抬手,指尖凝出一缕青色灵光,轻轻按在那男人腕间。
他的脉象瞬间显现在空中:你母亲当年咳血而亡,是因为太医院不肯用我改良的润肺丹,说寒门之方污秽天听。
你说我逆天道,可天道若容不得生机,她的声音陡然冷如霜刃,便由我来改道。
话音未落,天际突然传来清越的凤鸣。
所有人抬头,只见一轮金日般的光团从云层中坠下,在殷璃头顶凝出半透明的令牌虚影——正面刻着二字,背面是九只衔着药草的玄鸟。
这是上古传说中,唯有贯通生死、普度万灵的医者才能引动的异象。
医尊令!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跪拜。
方才还在尖叫的男人突然瘫软在地,望着那道金光,喉结动了动,最终只发出一声呜咽。
喻渊从望楼跃下,站在殷璃身侧,望着她被金光笼罩的侧脸,眼底翻涌着比晨雾更浓的温柔——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风暴的开始。
金光渐散时,九重云台的飞檐上,一片本该随秋风飘落的桃花突然逆着气流升起。
花瓣背面,用朱砂点着极小的字——那是暗卫传递的密报标记。
喻渊的瞳孔微缩,却在触到殷璃询问的目光时,露出了清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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