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崖上,夜风如刀,吹得江长安衣袂猎猎作响。
他手中那卷泛黄的羊皮纸,仿佛重逾千斤。借着清冷的月光,其上密密麻麻的古篆字迹,正一字一句地冲击着他过往的认知:
“龙元非人间之物,乃天外‘陨龙星’之精魄所化,每三百载一轮回,应劫而生。得之者,可掌天地伟力,然必遭天谴反噬,历代宿主,几无善终。”
“昔年郭靖,于襄阳城破前夕,夜观天象,见赤色流星坠于荆山。赶至时,星魄已自发与襁褓幼子血脉相连。为免苍生遭劫,郭靖遂汇集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绝之力,辅以《武穆遗书》所载之奇门阵法,将龙元封于汝身,托付于忠心部将江慕云,更名‘长安’,寄寓‘长治久安’之愿。”
“今三百载轮回将至,神秘组织‘天机阁’重现江湖。其欲集齐散落四方之‘天门碎片’,引动龙元彻底觉醒,开启传说中之‘通天之路’……”
江长安怔在原地,脑海中雷鸣电掣。许多过往的疑团,此刻都有了答案——养父江慕云临终前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少室山下墨尘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乃至这一路走来遭遇的诸多诡异事件……原来,自己不仅是郭靖之子,更是这龙元的容器;原来父亲的牺牲,不只是为了襄阳城,更是为了镇压这股不应存于凡世的禁忌力量。
“因龙而聚,缘法自觅……”他喃喃自语,终于深切体会到这八字偈语沉甸甸的分量。怀中的那枚铜钱仍在微微震动,空中那“龙腾九天,圣火重燃,天门开启,宿命轮回”十六字预言缓缓流转,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莫测的天机。
他将羊皮纸小心贴身收好,把解药紧紧攥在手中,转身便向光明顶方向疾驰而去。身形展动间,只觉体内圣火、龙元、易筋经三力流转如意,浑然一体。每一步踏出,周身气流隐隐成龙形,三十里险峻山路,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已走完,速度比之来时,快了何止数倍。
△ △ △
圣火厅内,灯火通明,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郭襄躺在临时铺设的软榻上,面色已由苍白转为骇人的青黑,呼吸微弱几不可闻。韩长老施下的“九转金针”在她心口要穴上微微颤动,勉强封住了心脉,但那“幽冥蚀心散”的剧毒,仍在持续不断地侵蚀着她的生机。每过一刻,她眉宇间的黑气便似又深了一分。
“已过了三个时辰……”清虚真人眉头紧锁,手中拂尘无意识地轻摆着,“若再得不到解药,只怕……金针也封不住那毒性了。”
了因大师默诵经文,手中佛珠捻动不停,眉宇间忧色深重:“此毒诡异非常,阴阳相生,寒热交替,老衲行医数十载,也未曾见过如此刁钻的剧毒。”
阳顶天在云梦瑶的搀扶下坐于主位,面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几分往日的锐利。蚀心散的毒性被他以精纯深厚的内力强行压制,然而每一次运气,都如万千钢针穿刺经脉。
“马明远……这个叛徒!”他咬牙切齿,声音因痛楚与愤怒而微微沙哑,“若非教中正值多事之秋,我定要亲自……清理门户!”
就在厅内众人心焦如焚之际,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倏然闪入。来者正是江长安,他衣衫多处破损,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擦净的血迹,但一双眸子却精光湛然,周身上下气息渊深似海,一举一动间,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
“解药在此!”他无暇多言,快步走到郭襄榻前,将那个小瓷瓶递到韩长老手中。
韩长老不敢怠慢,拔开瓶塞仔细嗅辨,又倒出少许于指尖查验,再以银针试探,终是长长舒了一口气,点头道:“确是解药无疑,而且药性纯正,应能对症。”
她即刻取来清水,将解药化开,小心翼翼地喂郭襄服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郭襄脸上的青黑之气便开始明显消退,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悠长。约莫半个时辰后,她的眼皮微微颤动,似有苏醒之兆。
厅内凝重的气氛,至此才稍稍缓解。
阳顶天强忍体内翻江倒海般的痛楚,沉声问道:“马明远那个叛徒,如今何在?”
“他与蒙古高手乌兰宗师勾结,事败后已逃往断魂崖方向。”江长安语声沉凝,“然而当下之急,是必须立刻揪出教中其余内应。马明远能在圣火祭坛做下手脚,能在熏香中下毒,绝非一人之力所能及,必有同党接应。”
他说话间,目光如冷电般缓缓扫过厅中每一个人。经过圣火试炼的淬炼,他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能清晰地捕捉到每个人气息的细微变化。当他的视线扫过角落中一名低垂着头的青衣弟子时,那弟子身形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右手下意识地向腰间摸去。
“拿下他!”江长安陡然厉喝。
两名执法弟子应声上前。那青衣弟子见行迹败露,脸色骤变,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弹丸,作势便要向地上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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