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扭曲的阴影在死寂的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兀，如同一个巨大而狰狞的伤疤，烙印在平滑的黑色平原上。
随着不断靠近，其轮廓逐渐清晰——那并非山峦或建筑，而是一艘……船的残骸？
不，更准确地说，那是一艘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风格与人类或已知任何文明都截然不同的星舰遗骸！
它的大部分舰体似乎深深嵌入了黑色大地之下，只有部分扭曲断裂的结构暴露在外，如同史前巨兽探出地表的嶙峋骨架。
金属（如果那还能称之为金属）呈现出一种暗淡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深灰色，上面布满了巨大的撕裂伤和熔毁的痕迹，诉说着它曾经遭遇的可怕灾难。
一些断裂的管道和线缆如同垂死的触手般耷拉着，偶尔有微弱的、暗紫色的能量电弧在断裂处跳跃，发出滋滋的轻响——这是进入“寂静核心”后，除了他们自己的声音外，第一次听到的“外界”声响。
舰体上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非几何形态的符号和纹路，充满了流线型和生物质感，与人类科技的棱角分明截然不同。
“这不是人类的造物……”琉璃仰望着这巨大的残骸，眼中充满了震撼与痴迷，“也不是星澜或者瓦塔兰雅的风格……这风格……太古老了，太……异质了。”
巨石厚重的动力装甲发出低沉的嗡鸣，他举起那把奇特的长管武器，警惕地扫描着残骸的各个部分。
“能量读数……混乱且强大……核心源就在这残骸深处。
小心，这里可能有……自动防御系统或者其他……东西。”
林风站在残骸前，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他指着残骸中部一个巨大的、如同被强行撕裂的缺口，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恐惧：“那里……信号最强……‘源头’……就在那后面……但……有很多……杂音……很多……痛苦的……低语……”
痛苦的 low语？陈星心中一沉。
他集中精神，果然，在靠近这残骸后，一种极其微弱、却仿佛直接作用于意识底层的“声音”开始隐约浮现。
那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是一种信息的直接灌注，充满了绝望、不甘、以及某种……未完成的使命感。
这低语与“优化者”那种冰冷的计算、“主宰”那种狂暴的毁灭、“巢脑”那种混乱的痛苦都不同，它更加古老，更加深沉，带着一种跨越了漫长时间尺度的疲惫与悲伤。
“是这艘船……或者说，是船里某个东西……在‘说话’？”李瑶也感受到了那低语，下意识地靠近了陈星一些。
“进去看看。”陈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做出了决定。
已经到了这里，不可能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低语而退缩。
巨石打头阵，沉重的动力装甲踩在残骸扭曲的金属表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在这死寂的环境中传出老远。
琉璃紧随其后，终端上延伸出几个探头，不断扫描着周围的环境和数据。
陈星等人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进入了那个巨大的撕裂缺口。
内部比外面更加黑暗，只有偶尔跳动的暗紫色电弧提供着短暂的光亮。
空气更加凝滞，那股古老的低语也变得更加清晰，仿佛无数个声音在耳边轻声诉说着同一个悲伤的故事。
残骸内部的结构极其复杂，通道扭曲变形，充满了各种无法理解的设备和仪器残骸。
许多地方覆盖着厚厚的、类似碳化的有机物质，仿佛这艘船本身也是某种生物与机械的混合体。
“看这些符号……”琉璃指着一处相对完整的壁板，上面蚀刻着复杂的、如同神经网络般的纹路，“这种信息编码方式……我从未见过，但似乎蕴含着极高的信息密度。
这艘船的科技水平，远超我们的想象。”
他们沿着一条相对宽敞、似乎是主通道的残骸向深处前进。
低语声越来越响，逐渐汇聚成一种可以理解的、断断续续的意念信息流：
“……逃离……失败……”
“……种子……散落……”
“……净化协议……无法终止……”
“……警告……后来者……”
“……‘同化’……并非……答案……”
同化？陈星立刻联想到了“优化者”和“厄里斯”菌株那吞噬与融合的特性。
“这艘船……是在逃离什么？‘净化协议’……是指‘收割者’吗？‘种子’……难道是‘起源碎片’或者‘厄里斯’菌株？”陈星一边前进，一边在脑海中飞速分析着这些信息。
“……载体……失控……”
“……‘摇篮’……本是……希望……”
……错误……理解……”
……‘心’……已……沉寂……”
“摇篮”！艾琳娜博士项目的名称！这艘古老的星舰也知道“摇篮”？难道“摇篮”的概念并非艾琳娜博士首创，而是源自这更古老的文明？而“载体失控”、“错误理解”……这似乎指向了“厄里斯”菌株的狂暴化，并非其本来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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