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几乎是脚不沾地地逃出了惊蛰院,直到将那朱红院门彻底甩在身后,确认那道灼人的视线再也追不上来,她才敢停下脚步。
心还在胸腔里“咚咚”擂鼓,手腕上被薛允琛攥过的地方隐隐作痛,提醒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碧桃靠在微凉的石墙上,心绪如这夏日午后的风,燥热中裹挟着纷乱的思绪。
她将腕子举到眼前,那圈被薛允琛攥出的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火辣辣的痛感提醒着她方才的惊险。
她轻轻揉着,心里又是后怕,又是委屈。
二少爷这般不管不顾的性子,今日是侥幸混过去了,来日若再被他揪住什么错处,怕是难逃责罚。
也怪自己,从铁牛哥那里出来时心神恍惚,竟忘了整理仪容,才惹来这场无妄之灾。
还好……她一边平复呼吸,一边探出头,朝惊蛰院方向以及来时路张望。
廊庑深深,树影婆娑,除了远处隐约传来的洒扫声和永无止境的蝉鸣,并无他人踪迹。
铁牛哥……果然不在附近。
想来这个时辰,他应当是在前院巡视,或者去了演武场,总归是不会撞见她这副模样的。
想到铁牛,碧桃心头那点劫后余生的庆幸里,又掺进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庆幸。
酸涩的是,方才在房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丢下了那样戛然而止的场面。
庆幸的是,幸好他没看见自己此刻被二少爷揪扯得鬓发散乱的窘迫模样。
在铁牛哥面前,她总是想展现出最好的一面,或是娇俏灵动,或是大胆撩拨,哪怕偶尔使点无伤大雅的小性子,也断不该是这般狼狈不堪的形象。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铁牛哥方才用力亲吻带来的微肿触感,与此刻手腕上的疼痛,心头的委屈交织在一起,复杂难言。
“还好没被他看见……”
她低声喟叹。
若是让铁牛哥瞧见二少爷对她拉拉扯扯,即便只是主子教训不懂事的丫鬟,她也觉得难堪。
她在他心里,该是那只能引得青松微颤的蝴蝶,而不是跌入尘埃的残破模样。
想到铁牛,那股混合着羞怯的暖流再次漫上心头,冲淡了些许委屈。
铁牛哥……他那样的人,像山一样沉稳,虽不似府里那些识文断字的清客们能言善道。
但她也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敢奢求什么正头娘子的名分,若能配给铁牛哥这样的男子为妻,哪怕只是寻常夫妻,粗茶淡饭,也是顶好的造化了。
他有力气,有本事,又是二少爷的亲信,将来总不会差了去。
最重要的是,他待她真,那眼底深处压抑的火焰,只为她燃烧。
这心思一转,便不由得落在了更长远的计较上。
她碧桃虽是夫人手下的大丫鬟,却也到了该思量未来的年纪。
府里规矩,到了一定年岁,要么配给小厮,要么由主子开恩放出去自行婚配。
她无父无母,出去了也是无依无靠,能在府里寻个踏实可靠的归宿,便是顶好的出路了。
而这未婚夫婿的人选,她心里自是细细掂量过的。
铁牛哥,无疑是她目前最属意,也是最为出色的一个。
她就是要勾着他,引着他,让他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将这棵沉默可靠的青松,牢牢系在自己这株桃枝上。
除了铁牛,倒也不是没有别的想头。
大少爷院里的星辰和星瑞,那对孪生兄弟,也是极出挑的人物。
那对孪生兄弟的模样瞬间浮现在脑海。他们是大少爷薛允珩的伴读,自小一同长大,文采风流,模样生得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皆是眉目清俊,唇红齿白的翩翩少年郎。
二人性子也比铁牛温和知趣得多,见了她总是未语先笑,客气地唤一声“碧桃姐姐”,偶尔在园中遇上,也会驻足与她聊上几句闲话,目光温润,让人如沐春风。
若单论条件,星辰、星瑞兄弟无疑是极好的。
他们识文断字,将来或许能得大少爷提携,有个好前程,模样性情也都讨喜。
然而……
一想到那对兄弟,碧桃心里就忍不住打了个突,脸上刚褪下去的热意又隐隐回升。
那兄弟二人,也不知是双生子的缘故还是怎的,感情好得异乎寻常,简直像一个人似的。
她记得有一回,大约是去年中秋后,她在去往大少爷院子的路上偶遇兄弟俩,他们笑着递给她一包新得的桂花糖,也不知是谁起的头,竟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对她说。
“碧桃姐姐这般好性情,也不知将来便宜了哪个有福的。若是我们兄弟将来娶妻,定要娶同一个女子才好,绝不能因成了家就分开了彼此,那多无趣。”
当时她只当是少年人的戏言,红着脸啐了他们一口,便跑开了。
可后来细细回味,那兄弟俩看她的眼神,那份默契,以及话语里隐隐透出的意味……他们竟是存了那般骇人的心思!
共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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