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基地的会议室,此刻更像是一个充斥着异样思维的实验室。金属墙壁上投射着“寂静冰冠”的地形图与“低语者”攻击时记录的、令人心智紊乱的能量频谱波纹,但在房间中央,三种截然不同的“场”正在无形地碰撞、交锋。
王慧通过加密通讯,将北方的严峻情况——尤其是“低语者”那足以摧毁理智的认知污染——毫无保留地告知了三位刚刚抵达的“线之视外者”。
她的声音透过扬声器,冷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期望。
反应立刻出现了,且各不相同。
老卡,那位头发花白、指节粗大的老工程师,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打断了一段关于“信息实体化扭曲”的汇报。
“胡扯!”他声音洪亮,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什么认知污染,信息生命?都是狗屁!能量就是能量,粒子就是粒子!所谓的‘精神冲击’,不过是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共振频率干扰了生物电信号!给我足够的数据和算力,我能造个滤波器把它滤干净!”
他看向全息投影上那些扭曲的波纹,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种面对故障机械般的、纯粹的不耐烦与探究欲。在他的世界观里,没有“虚无”的位置,一切都能被拆解、被定义、被工具化。
与他截然相反,坐在角落的朱亮几乎缩成了一团。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人,在听到“低语者”描述的瞬间,脸色就变得惨白。他没有看那些复杂的数据,而是死死盯着地图上“寂静冰冠”的核心区域,双手紧紧抓着座椅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不对……那里……不止一层……”他声音颤抖,语无伦次,“下面……有东西在‘织’……很饿……它在看着所有进去的人……那些‘低语’是它的……触须……”
他的“危险直觉”让他穿透了表象,直接感知到了那潜伏于奇点深处的、更为恐怖的“织网者”的存在所带来的、本质上的恶意。这种感知无关逻辑,是一种本能的、极端的预警。
而艾米莉亚·陈博士,则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她推了推厚厚的眼镜,指尖在个人终端上飞快滑动,构建出完全不符合当前物理模型的多维几何图形。
“有趣,太有趣了!”她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如果‘位面褶皱’的理论成立,那么所谓的‘认知污染’,很可能是一种高维信息在低维层面的投影失真。我们的意识作为低维存在,无法完整处理,导致了逻辑崩溃和感知混乱。这就像试图在二维平面上理解克莱因瓶……”
她对“低语者”的恐怖毫无感觉,只将其视为一个验证她高维物理理论的、绝佳的实验现象。恐惧被狂热的求知欲彻底覆盖。
通讯的另一端,北方“曙光”前哨站。冷一一、林平等人通过屏幕看着这三位“奇人”的反应,心情复杂。他们刚刚从“低语者”的魔爪下挣脱,心有余悸,此刻看到后方找来的“救兵”竟是这般模样,难免感到一丝荒诞与不确定。
林平眉头紧锁,低声对冷一一道:“他们……真的能帮我们对抗那种东西?”他指的是无形无质,却能直接摧毁心智的敌人。
冷一一苍白疲惫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奇异的了然。她轻轻抚摸着手上的生命空间戒指,感受着其中生命之泉的温润与《归墟秘典》的隐然共鸣。“林平,也许……正因为他们是‘非常规’的,才能对付‘非常规’的敌人。王姨找的,不是战士,是……‘钥匙’。”
就在这时,陈博士突然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向冷一一的影像:“冷一一女士,根据数据,你是唯一能与‘冰魄核心’产生深度共鸣的个体。在你被攻击时,除了混乱信息,是否感知到某种……‘结构’?某种类似于数学规律或者拓扑结构的‘稳定性’?”
冷一一怔了一下,努力回忆那濒临崩溃时的感受。混乱的记忆碎片中,确实有那么一丝极其微弱、但坚韧无比的“秩序感”,如同暴风眼中一丝不动的线。
“有……很微弱,像……像一首歌里永远不变的基音……”她不确定地描述。
“基音!没错!”陈博士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那可能就是‘织网者’试图维持或修复的‘锚点’本身的稳定结构!如果我们能找到并模拟这个‘基音’,或许可以构建一个局部的‘秩序场’,来中和‘低语者’的混乱信息!”
老卡立刻抓住了重点:“模拟?需要什么参数?能量频率?波形?给我具体数据,我的工厂就能造出来!”
朱亮却猛地摇头,脸上恐惧更甚:“不……不能模拟……那‘基音’……也是诱饵……是它编织的网的一部分……靠近会被……同化……”
会议陷入了短暂的僵局。三种截然不同的视角,给出了三种互相矛盾,却又都可能正确的“答案”。
王慧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默:“各位,我们不需要现在就统一观点。我们需要的是方案。老卡,请你基于现有能量数据,尝试设计物理层面的‘干扰/屏蔽’装置。陈博士,请你全力解析冷一一感知到的‘稳定结构’,尝试建立理论模型。朱亮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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