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地将目光从那些发光的模型舱收回,重新落在他脸上。
我的内心从未如此刻般平静,那种感觉,就像是走过漫长黑暗的隧道后,终于看见了母亲为我点亮的那一盏灯——那光不刺眼,却足以融化心底最深处的寒冰。
她所有的隐忍,所有的铺垫,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我手中最锋利的剑。
“我什么都没做,”我轻声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那持续的嗡鸣,像一滴水落入沸腾的油锅,瞬间压下所有杂音,“我只是,帮我妈妈完成她未竟的事业。”
“事业?”头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神经质地笑了一声,但那笑声比哭还难听,喉咙里挤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一个疯女人的胡言乱语!她想毁掉这一切!毁掉人类进化的未来!”
“未来?”我向前走了一步,第一次主动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能闻到他身上混杂着恐惧的汗味和劣质古龙水的味道,酸腐与香精交织,令人作呕。
“你们的未来,就是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一串数据,封存在这些罐头里,然后窃取他们的人生,像寄生虫一样活下去吗?”
我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他最后的伪装。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终于迸发出了怨毒的凶光,瞳孔剧烈收缩,像是被强光灼伤。
“你懂什么!你以为他们是什么?他们是自愿的!是为了更伟大的存在而奉献!”
“是吗?”我抬起手,指向他身后那些越来越亮的模型舱,幽蓝的光映在我掌心,像握住了整条银河,“那不如,我们等他们醒过来,亲自问问他们,是否‘自愿’?”
“醒过来?”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喉头滚动,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幻象,“不……他们不能醒……他们不能……”
他怕的,从来不是我们这些反抗者,甚至不是死亡。
他怕的是那些被他亲手送进模型舱的人“复活”。
因为那些人里,有他的同伙,有他的上司,甚至……有他自己的一部分。
金手指曾经闪过一条被加密的数据流,标注着“零号模型”。
那份数据的样本来源,和头目的生物信息,有着高达98%的相似度。
他不是在窃取别人的人生,他是在用无数人的生命,为他自己那个早已残破不堪的灵魂续命。
一旦那些被他吞噬的数据回归原主,他自己也会随之崩塌。
这才是母亲真正的杀招。她要的不是同归于尽,而是审判。
顾昭亭被清道夫死死按住,他看着我,眼神里从最初的担忧,逐渐变成了震惊和不解。
他不懂,为什么我不趁现在逃走,为什么我要和这个疯子对峙。
他更不懂,为什么我看起来……胸有成竹。
我不再理会濒临崩溃的头目,转过身,重新看向投影室墙壁上那台冰冷的投影仪。
那是我母亲生命中最后注视的地方。
她在这里被囚禁,也在这里布下了横跨三十年的棋局。
我缓缓抬起头,仰望着那个黑色的镜头,就好像在仰望着母亲的眼睛。
我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终于卸下重担的释然,像是在对她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妈,我替你关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没有再去看F2,而是用金手指直接向主控系统发出了最后的指令。
“啪”的一声轻响。
墙上的投影仪屏幕,最后闪烁了一下,彻底熄灭。
紧接着,走廊里那些模型舱的幽蓝色光芒,天花板上的应急灯,头目身后清道夫战术手电的光束……整栋大楼所有的光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灭。
绝对的黑暗,降临了。
世界陷入了死寂,连那持续不断的嗡鸣声,也在这片黑暗中诡异地消失了。
感官被剥夺,只剩下皮肤上还能感觉到空气中那股冰冷的、带着臭氧味道的震颤,像是雷暴过后的余威。
可就在屏幕熄灭前那最后一刹那的光亮里,我的瞳孔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那道一闪而过的余光,清晰地映出了投影仪镜头后面的一点——一道微弱的、持续闪烁的红光。
那不是关机状态的指示灯。
金手指的反馈在我的意识里瞬间弹出两个字:录像中。
我的心跳猛地一缩,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
母亲留下的最后指令,不是关掉它,而是让我用那句话,作为录像开始的信号。
她最后留下的,从来不是一个同归于尽的指令,而是一份无法辩驳的证据。
从我按下F2,到头目惊恐的质问,到我揭开“回收程序”的真相,再到他濒临崩溃的自白……所有的一切,都被这台隐藏在黑暗中的摄影机,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母亲不是在等我来替她按下毁灭的按钮。
她是在等我,站进她三十年前就为我框好的取景框里,成为她这场横跨时空审判的,最后一位,也是最重要的一位证人。
而现在,大幕落下,灯光熄灭。真正的演出,才刚刚开始。
黑暗中,我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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