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纸张摩擦的窸窣,一张照片滑到我脚边——刘翠花闭着眼,额角青肿,像团被揉皱的布。
背面是铅笔写的“多管闲事,同例”,字迹歪歪扭扭,像故意模仿老人的手,笔尖还划破了纸面,留下毛刺般的触感。
张婆婆的拐杖重重顿在地上,我摸到她膝盖在抖,可她脊背直得像根晒布竿。
她摸索着捡起照片,塞进灶膛,火柴“刺啦”一声划亮,火焰舔着相纸,边缘卷曲焦黑,刘翠花的脸在火里扭曲成一团红雾,散发出纸张燃烧的焦苦味。
我盯着那团火,金手指突然回放起三天前老K放录音的画面:“明远,快跑”——他当时嘴角是勾着的,根本不是着急,是在笑。
许明远哪里是被追的,分明是块饵,钓我们这些想抓他的人。
“嘶——”
胶卷边缘硌得我掌心生疼。
我摸出胶卷,凑到将熄未熄的灶火前。
火光映在金属壳上,泛出暗红的光晕。
两端的刻痕不是随机的!
金手指自动把刻痕转换成三维图谱,叠加上刘翠花晒布那日的风频、光线角度、靛蓝布摆动的弧度——一段断续的音节在我脑子里炸响:“……孙……洗……窑……底……”
孙会计能洗胶卷,窑底是村西废弃陶窑!
我攥紧胶卷,对李聋子比划:“我们去陶窑。”
“等等。”
张婆婆的手突然覆上来,枯树皮似的指节捏着副老花镜。
镜腿内侧刻着一行小字,在灶火余烬里泛着冷光——“林氏遗言·摄于入窑前夜”。
和胶卷盒上的字,一模一样。
那字迹的深度、倾斜角度,甚至氧化的痕迹,都完全吻合,像同一把刻刀在不同时间留下的印记。
李聋子扯了扯我衣袖,指向窗外。
月光不知何时被云遮住了,村西方向黑得像口倒扣的锅,风里传来一丝烧焦的陶土味,混着远处野狗的呜咽,低沉而悠长。
我把老花镜塞进衣袋,胶卷贴在心脏位置——那里还留着刘翠花“胶卷必须活着”的余震,像心跳的回声。
张婆婆送我们到门口,往我手里塞了把铜钥匙。
钥匙齿痕很深,尾端铸着个小陶俑,眉眼模糊,像被烧废的次品,指尖抚过,能感觉到釉面剥落的粗糙。
“小心窑里的土。”她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旧风箱,“那些陶俑……眼睛会跟着人转。”
村西陶窑的方向,传来一声野狗的呜咽。
我拉紧李聋子的手,他掌心的血已经凝成了痂,硬块硌得我生疼。
远处的黑暗里,废弃陶窑的轮廓渐渐清晰,像头蹲在地上的怪兽,张着黑洞洞的嘴。
窑门半开着,里面飘出股土腥气,混着点烧糊的陶釉味,像陈年坟土与烈火的混合。
我摸出手机照亮,光束扫过窑内——满地都是残破的陶俑,断胳膊缺腿的,有的脸上还沾着未烧尽的草屑,草尖在光下泛着灰白。
最里面的土堆上,立着尊完整的陶俑,个头和真人差不多,在手机光里,它的眼睛泛着幽蓝的光,像是嵌了碎玻璃。
李聋子的手指突然收紧,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陶俑脚边的土堆里,露出半截金属链条,在黑暗中闪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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